密林中——在边疆写下的散记（外一章） [复制链接]

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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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中（外一章）
——在边疆写下的散记
顾工
阳光透过刺猬似地马尾松，在地上印下斑烂的图案。许多金色的松针，像是脱落下来的发簪，在地上铺了厚厚的带有弹性的一层。枣红色的、桑椹色的松果，也在到处滚落。啊！这里是多么幽深，这里是多么静悄，只有隐隐地“哗哗”声，这是远处山泉的低语，还是风和松枝在一起发出的轻笑？……
这时，忽然传来一串铜铃的声响，是喇嘛寺在作晚祷吗？是有一位虔诚拜佛的人从此路过吗？不啊！在密密相挨的树干与树干之间，绕出了一行长长的马队，马头上飘着红色的丝穗，马颈上挂着彩色的石珠，马背上放着牛皮缝成的米袋……
我用汉语热烈地招呼：
“老乡，你们去干什么？”
两个率领马队的青年用藏语欢快地回答：
“我们给马米（注）送军粮……”
过了很久很久，这送军粮的话语，这送军粮的铃声，还在密林中萦绕、萦绕，比山泉的低语更深长，比风和松枝的轻笑更动人……。
（注）马米即军人，指解放军。
早晨
我在密林中，伴着松鼠，非常甜蜜地过了一夜。
我折下几根茂密的松枝，在树根边搭成一个绿色的草棚；我又从粗壮的树干上，挖下一些照明用的松脂。啊！我有了自己的旅栈，也有了明亮的灯火……
早晨，松鼠忽而从这个树洞中露出好奇的眼睛，忽而又从那个树洞中甩出长长的尾巴；它们又把各种野果子的核，松子的壳，吐到我的脸上、手上，终于把我弄醒了。
啊！多么美妙的早晨，密密麻麻的树叶，把阳光筛成千万缕金线，一丝丝地悬挂着。扑地兰和几株低矮的植物，开着一些睡眼惺忪的小花。
啊！这时我才发现，在这根、那根树干上，都有挖过的松脂；在这根、那根树干下，都有松枝搭成的草棚，里面是睡着伐木的民工呢？还是睡着打猎的猎人？是睡着寻找马匹的牧童呢？还是巡逻边疆的士兵？……
我希望松鼠能安静些、再安静些，不要惊扰这些密林中熟睡的密林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