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坝坝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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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1-02-12
第8版()
专栏:晨光短笛

坝坝戏
姚光普
好久没有回巴山了。刚拢家,隔壁院子里的一群娃儿就活蹦乱跳地跑来告诉我,县上的剧团今晚要在二道坪唱戏。这在深山老林来说,倒还算是一件大事儿。
吃过晚饭,我和家里的人带着用火麻杆捆制成的火把下山了。我们穿过红艳艳的柿子林,涉过清粼粼的淌水溪,便来到大队保管室门前的晒坝了。虽然最后一丝夕阳还照在不远的猴子岩上并反射出明亮的回光,但坝子里却早已坐了不少看戏的社员。在我们山区难得看一次戏或电影,因此形成一个习惯:每次看戏看电影,大家都当逢年过节似的,都要穿戴一番。你看,老年人头上包着崭新的白布帕子,在一边互相裹着兰花烟拉家常,那些狂跳的青年们脚登高腰胶鞋在打篮球,而年青的媳妇们则穿上她们喜爱的英丹蓝布衫坐在一堆扎鞋底。这个时候,再加上几个化了妆的演员在那里翻打,做着演出前的准备,小小的坝子就显得挺热闹了。
随着夜幕悄悄地降临,一阵清亮的川剧开台锣鼓响起来了。那锣鼓象庆贺丰收的锣鼓一样直逗得坝坝头的人眉开眼笑。他们知道,戏就要开演了。虽然坝坝里没搭舞台,没挂幕布,没摆景片,可这坝坝戏的概念大家是很清楚的。看,那么多人在对着保管室围坐的时候,不是很自觉地让出了一块演出区来吗?
开台后,剧团演出了一个小川剧,叫做《金钥匙》。这个戏歌颂了一位老保管坚持原则,任劳任怨,一心为群众办好事的优秀品质和负责精神。据说还是大队党支部直接点的戏。巧得很,不需任何装饰和布景,大队保管室很自然地变成了剧中的保管室了,那房檐口吊着的一排金灿灿的包谷串子,更是独具一格。我暗自赞叹,艺术家们的“就地取材”给这个戏创造了多么理想的一个环境啊!演出中,演员们精神饱满,情绪高昂,唱做念舞是那样的得心应手,运用自如,而坝子里黑压压的人群又是那样的鸦雀无声。看来,这个戏的情节和剧中人物正在深深地打动着观众的心。
当戏到尾声,剧中的老保管手拿一把亮闪闪的金钥匙唱到“保管员托百家肩挑重担,一定要时刻记住社员的苦与甜”时,象山洪暴发,坝坝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那掌声,划破了朦胧的长空,回荡在演员们的心坎上,而且,直震得酣睡在猴子岩畔的野鸡也扑打着咯咯咯地惊飞起来……。
散戏后,我正点燃火把准备上山,只见大队的老保管吴大伯正精神矍铄地和一个青年后生交谈。我迎过去对大伯开玩笑说:
“大伯,看样子,今晚的戏是唱的你罗?”
“嗬唷,你看你。”他边说边把旁边那位小伙拍了拍,“我老汉和这位保管比起来,恐怕还差一个孙悟空的跟头哟。”
原来,我借助火光才看清楚,那位青年不正是刚才在剧中扮演老保管的演员吗?看起来他只有二十三四岁,闪着一对明亮的眸子,脸上还带有未抹干净的油彩痕迹呢!他憨厚地笑了笑,接着吴大伯的话头说:“为演好这个角色,我跟吴大伯见习了几十个小时啦。”听了这话,我心潮起伏,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扮演一个老头子,演得那么逼真,生动,不正是生活所孕育出来的吗!
我正和他们攀谈,不料两位老小保管又去忙另外的事了。我望着他们去的方向,只见满山遍野的灯笼火把在无垠的夜空游动,夜色中的川北山乡经这么一点缀,有如嵌镶了无数的珍珠那样好看极了,那婆娑多姿的山影仿佛正踏着坝坝戏的锣鼓的节拍翩翩起舞,多么秀丽,多么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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