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共产主义思想的实践 [复制链接]

第1版()
专栏：

关于共产主义思想的实践
　　胡乔木
关于共产主义的实践问题，1978年讨论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的时候，有些同志提出这么一个论点：共产主义是真理，共产主义还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可见真理不一定都要经过实践检验，实践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个话是不对的，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看到有同志写文章反驳。这里想要答复一下这个重要问题。
十二大报告当然不是为了答复这个问题的，可是它在关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部分的论述中，已经说明了一个基本的观点，就是共产主义的思想和运动，无论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在实践中前进的。共产主义运动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半世纪的实践，当然不能说它还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
共产主义是指什么呢？它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方面是指将来要实现的一种社会制度，一方面是指关于为什么要和怎样才能实现这种社会制度的思想（通常也称为科学共产主义理论或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也就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因为马克思对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并未象列宁后来那样地加以区别，只在晚年才提出共产主义社会的初级阶段和高级阶段的论点，所以科学共产主义理论和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名称的区别并没有什么意义），以及为实现这种思想而进行的实践，即共产主义运动。有人问，这样说来，共产主义不是有了制度、思想、运动的三种含义吗？这样分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不过我们认为，思想和实践或运动是不可分的，没有思想就没有相应的实践或运动，没有实践或运动也无从表现一种群众性的思想，所以这里还是说它有两种含义。严格说来，这两种含义也不能完全分开。运动和运动的目的怎能完全分开呢？但在实际应用上为了防避某些混淆，还是需要有一定的区别。总之，自有共产主义运动以来，共产主义一直在实践中前进，并且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和胜利。由此可见，那些认为共产主义还没有经过实践检验，以及与此相关的认为共产主义是“渺茫的空想”一类思想，是完全错误的。
共产主义运动的发展从来不是靠空谈，而是靠实践。自有科学社会主义以来，指导我们运动的是什么？是共产主义。我们为什么叫共产党？因为我们奋斗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干的就是共产主义运动。共产主义运动是一个很长的历史过程，它包括从世界上有共产党成立到全世界最后实现共产主义的整个历史过程。有人说，我说共产主义渺茫不是说共产主义运动渺茫，是说共产主义的最终目标渺茫。这种说法仍然是完全错误的。因为共产主义运动的着着前进，就证明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发展的规律是正确的，证明了我们达到最后目标的理论和方法是正确的，证明了这最后目标是能够达到的。比方登泰山顶吧，既然我们已经走到上泰山的中途，当然可以证明这泰山是确实存在的，因而泰山顶也可以预料是确实存在的；尽管没有到泰山顶，还不能预先测定它的具体形状，但是绝不能说它是虚无缥缈的，因为人们爬山的实践已经证明凡山都有山顶，而我们登上泰山中途的实际经验，又已经使我们有相当根据对泰山顶的情况作某些粗略的想象，虽然这些想象究竟是否符合泰山顶的实际，仍然有待于将来的实践的检验。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根据科学共产主义理论胜利地建立了社会主义社会，即共产主义的初级阶段，这就是共产主义理论的正确性的一个最有力的客观证明。
既然共产主义运动是指从有共产党到共产主义最后实现的整个过程，那么，不仅我们在今天社会主义社会阶段所做的一切工作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一部分；就是在没有建立社会主义社会以前，在党成立以后，在新民主主义革命阶段，我们所有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团结在党周围的革命群众所进行的斗争和工作，也都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一部分。尽管当时和现在的运动的任务都不是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制度，而是打倒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统治，土地革命，抗日，推翻蒋介石的反动政府，建立人民共和国，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但是，这些斗争都是共产党按照共产主义理论领导的。敌人也都把这些叫做共产主义运动（当然他们是故意用共产主义来吓唬那些不了解共产主义真相的群众的），不管我们在每个时期实际上执行的任务性质上同实现共产主义制度有多大的不同。我们没有取得国家政权而建立了革命根据地，他们就说这是“共产党地区”，我们取得了国家政权，他们就说这是“共产党国家”，根本不管我们实行的是新民主主义还是社会主义。我们的军队从来都被他们称为“共军”。说“共军”，我认为这也没有大错，我们的军队就是共产党用共产主义思想缔造发展起来的革命军队。如果不是共产主义的思想领导我们的斗争，怎么能有八一南昌起义、建立井冈山和其他许多革命根据地，粉碎敌人的多次“围剿”、实行二万五千里长征、进行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这一系列的伟大胜利？所有这些斗争的直接目的并不是实现共产主义，但这些都是共产党领导取得胜利的，都是我们共产党员在那里带头干的，所以也都是共产主义的实践。所有的忠诚的共产党员，他们每一天的革命实践，都是共产主义的实践，革命的一举一动，都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一部分。我们今天在这里开会，也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一部分。共产党在今天的任务，当然决不是要实现共产主义的社会制度，而是继续完善和巩固社会主义的社会制度，对于这个界限必须完全划清，不允许有任何混淆。但是无论如何，这也就是共产主义运动在今天的任务。
宣传和实践共产主义的思想，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而是从我们党一成立就开始这样做的。这同我们党成立以来在各个时期的具体任务是既相区别又相联系的。还在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同志在《新民主主义论》中就说：“中国的民主革命，没有共产主义去指导是决不能成功的，更不必说革命的后一阶段了。”马克思、恩格斯从来没有把共产主义仅仅看成是一种社会制度。马克思、恩格斯在开始从事共产主义活动时，就成立一个组织——共产主义者同盟，并为它写了著名的《共产党宣言》，但是他们从没有认为，他们当时的任务是实现共产主义的社会制度。恩格斯写的《共产主义原理》，马克思、恩格斯合写的《共产党宣言》，对共产党执政以后，都没有设想过可以立即把生产资料全部收归公有，相反，他们明确地说，“不能一下子就把私有制废除”，而只能“逐步改造现社会”。被马克思、恩格斯高度重视的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被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一书中称为“无产阶级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巴黎公社，也没有实现社会主义。所以，共产党夺取了政权，并不等于实现共产主义制度。1917年俄国社会主义革命以来的国际社会主义经验，无一例外地证明了这一真理。这些都表明，共产主义运动并不等于共产主义的社会制度，后者只是前者的终极目标。但是共产党人领导的任何性质的斗争，都不能离开共产主义思想的指导，因而都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一个步骤，正如登泰山所走的每一步，包括在各种迂回道路上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登泰山这个整个运动过程中的一步一样。
既然世界上自有共产党起，就有共产主义运动，就有共产主义的实践，所以，说什么共产主义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完全是无稽之谈。如果没有经过实践，我们每次开会总结经验干什么？我们总结经验，就是总结我们实践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无论这个经验是为了推翻反动统治，还是为了完善社会主义农业的生产责任制和社会主义工业中的经济责任制。我们的实践已经非常丰富。从共产主义小组到成立现在拥有十亿人口的社会主义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这还不是人类历史上的最伟大的实践之一吗？如果这种实践还不是共产主义思想的实践，那它是什么实践？这种实践如果没有共产主义思想和共产主义政党的领导，就是根本不可思议的了。
所以，我们对共产主义抱有坚强的信心，因为我们不仅从理论上，而且从实践上都已经证明共产主义运动是正确的。要不然，共产主义小组怎么能够发展，取得胜利，建立中华人民共和国？虽然共产党人的革命事业经历了那么多的曲折，那么多的艰险，我们不但坚持下来了，而且继续胜利发展。至于将来的共产主义社会制度，我们还没有实践，我们现在不可能也不必要来讨论将来的共产主义社会制度究竟会是怎么样的。马克思、恩格斯从来不愿意对将来的共产主义社会作详细的描绘，象过去的许多空想社会主义者所曾做过的那样，这正表明他们是多么严格的科学家。他们把自己的任务限于发现人类社会必将发展为共产主义社会的历史必然性。他们有时也作过一些很简单的设想，这些设想正确到什么程度，将来能否照所预料的那样实现，这当然需要实践的检验，如同任何科学假说都需要实验来证明或修改一样。就连我们现在已经着手建设的社会主义制度怎样一步一步地向前发展，也要经过实践的不断检验。可是，我们党从事的全部革命运动，一直是共产主义思想的实践，是向共产主义的终极目标的前进，这一点是不能怀疑的。
在这里有一个问题一定要彻底弄清楚。我们现在大力提倡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和实践，决不是说我们现在又要刮什么“共产风”，不让发展集体所有制以至个体所有制，不让彻底实现真正的按劳分配。我们现在是在建设社会主义社会，完善社会主义的各项生产关系和它们的各项“上层建筑”，我们决不允许采取任何超越社会发展阶段所允许的主观主义的、空想主义的和冒险主义的政策，如果那样做，那就只能破坏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也就是破坏我们的共产主义事业，从而必然招致失败。那种失败的苦头我们已经尝够了，我们已经学习得聪明多了，决不会再去干过去曾经干过的那些蠢事。但是，同样必须弄清楚的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一切就忘记了自己是共产主义者，就忘记了只有科学共产主义的思想才能指导我们建设好社会主义社会。我们决不能放松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和教育，尤其决不能忘记我们每个共产党员的天职就是为共产主义的终极目标而奋斗终身，是全心全意地为最大多数人民的最大利益而献出自己的一切。这就是说，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必须永远保持共产主义思想、共产主义精神、共产主义道德、共产主义的劳动态度。我们决不是为了拿薪水来革命，为了按劳分配来革命的。自有共产党起，没有哪一个真诚的共产党员，是为了取得报酬甚至为了升官发财来革命的（如果有这样的人，我们就要把他清除出党）。这还不是共产主义精神？无论担任什么革命工作，我们都不是为了报酬（这不是说社会主义社会不应该给予我们以适当的报酬以维持我们的生活，那是另一个问题），完全是为了实现我们的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这个理想绝对不是空想，相反，它已经成为一个一步一步胜利前进的伟大的群众运动。在这个问题上，我们需要在全党统一认识。我们要坚决地反对任何把共产主义说成是“没有经过实践检验”的“渺茫的空想”的误解和谬论。在我们每天的生活里面都有共产主义的因素，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忘我劳动的英雄模范，有那么多为了共产主义理想而奋不顾身、牺牲一切的人？这些人难道是空想家？不是的，他们是脚踏实地的共产主义的实干家。我们决不是空想家，我们的思想是经过实践检验的，所以，我们对共产主义的信念是坚定的，而且越来越坚定。为什么越来越坚定？因为实践证明，我们所做的一切正确的工作推动了社会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进步，合乎人民的利益而得到人民的拥护，而且正在一步一步接近未来的共产主义理想。
这个问题，十二大报告里虽不可能详细说，但是主要之点已经说了。我们希望通过十二大，全党在这个问题上要认识一致，行动一致。所有的党员在坚持共产主义思想、共产主义精神、共产主义道德、共产主义劳动态度这个根本问题上丝毫都不能含糊。如果有一点含糊，我们就会在群众里造成思想混乱，就会在群众里歪曲我们党的形象，削弱我们党的威信。要抵抗资本主义思想的侵蚀，单靠社会主义的按劳分配原则是不够的，因为我们的国家大而穷，人口多，就在工农业总产值翻两番、居于世界前列以后，每人的平均收入还是要比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的人均收入低。主要要靠共产主义思想才能抵抗资本主义思想的侵蚀，因为共产主义所一定能够实现的人人都享有高度的物质幸福和精神文明的伟大理想，是同任何剥削制度水火不相容的，任何剥削阶级永远不会这样想，也永远不能这样做。为共产主义的事业，其中包括为社会主义事业而奋斗牺牲的所有的共产党员、青年团员，从刘胡兰、黄继光、雷锋、焦裕禄、栾茀、赵春娥到无数同样奋斗牺牲的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男人、女人、非党员、非团员，他们能够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共产主义。在法卡山扣林山牺牲的人，在抗洪抢险斗争中牺牲的人，在社会主义事业的一切工作岗位上“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人，他们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共产主义。没有共产主义精神，哪来的这种革命行动？我们在座的同志成天从早忙到晚究竟为了什么？假如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房子，那么我们的党和全国人民的社会主义事业早就完了。我们就是为了共产主义，不但为将来的共产主义社会，而且首先是为我们现在干的共产主义事业。共产主义的事业不等于共产主义的社会制度。（陆定一同志：有各种各样的“社会主义”。光有社会主义不行，一定要有共产主义。）我们的社会主义社会制度只是共产主义社会制度的第一步，离开了共产主义思想就没有社会主义。十二大报告提出要整党，这就必须要靠共产主义思想。没有共产主义思想，我们就没有力量说服党里面那些一味“按酬付劳”甚至“多酬少劳”的人；对那些严重违法乱纪的人，也就不好说你们背叛了共产主义，你们不配做共产党员（当然他们也背叛了社会主义，也不配做进步的公民）。我们为什么要在新党章里给共产党员提出那样高的标准？我在前面已经反复说过，我们共产党员不是将来才为共产主义奋斗，过去就早已为共产主义奋斗了，何况现在！自有共产党起，我们就是靠共产主义思想同各种敌人斗争的，但在实现社会主义改造以前，还不能讲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我们现在已经建立了社会主义社会，正在把社会主义事业推向前进，因此就必须在共产主义思想指导之下，在全社会建设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
〔作者附记：这原是我8月2日在十一届七中全会的一次小组会上讨论胡耀邦同志十二大报告稿时的一个发言。这个发言的内容，有一部分已被一些报刊发表了。但是发言对有些问题说得不够清楚，有些必须解释的方面（特别是关于宣传共产主义思想和坚持现行政策之间的关系）没有说到。因为《人民日报》要发表这个发言的全文，所以现在作了一些补充和删改，请读者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