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坡煤窑演义（２７） [复制链接]

第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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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坡煤窑演义（２７）
他这回跑到同蒲铁道边，又碰见了老白，就跟老白去一个矿上动弹，二人住一屋。但大三见到老白这人又象变了样儿；他没事不说话，有了事，就出话来总象有个准主意，可有时又有些慌慌张张地坐立不安，碰对了什么不痛快，也会背地里生生气；他这会朋友多事也多，短不了一个人出动，一会是给个朋友捎俩钱，一会是瞧瞧谁谁的病，或是买这卖那，有时又走几天不回……大三闹不清他尽干什么，人家不说，大三也就不问，但人家还总吩咐大三道：“当心些！这可是日本人的天下！”大三有时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别一肚子气，老白就劝他：“可不敢发火动气！你那脾性这阵子吃不开！这会好赖有点把式讲点直理的，谁不是生生忍着受着？你也好好呆着吧，别吃眼前亏！”大三不知怎么从老白身上觉到股子什么劲气，也就听从他的话，呆下去。
日子长了，大三也从老白嘴里，听到什么东西边山里还有很多打日本的队伍，那是什么穷人的队伍，他们有些往日的伙计也干上了那，还听说那队伍叫八路军，前些时打崞县原平上阳武车站，就是他们打的；大三忙问：“日本鬼子不说是什么匪军？”老白道：“人家打他嘛，他不说匪还说什么？日本鬼子还骂人家是共匪哩！可人家明明是救穷人的共产党！”大三道：“共产党？就是那二年说的什么‘共产杀人如割草’……”老白忙说：“他杀什么人，他杀日本鬼子杀汉奸！那尽是旧日阎老西怕穷人向人家，编出来哄骗人的！”接着，老白又告给大三：世上就数工人阶级最受压迫，共产党就是咱工人的党，是领导咱打日本、反对压迫的；大三听了，说懂不懂地就又问：“可共产党什么时候到这打救咱们？”老白却不说，只推说往后再捣拉；大三也就不再问，不过他心眼里却痛快了些，高兴了些。
他二人以后就短不了捣拉，大三慢慢地知道的事情多了，心眼也更痛快些了。这么到了冬天，有一回老白忽然告大三，说是日本鬼子不知从哪里抓来一二百人，在矿北头开新窑，可待那伙人挺厉害：就让他们在矿外边刨土窑洞住，每天还派兵看守，不许他们外出，也不给工钱，光管点杂粮吃，谁不好好干就打，闹了病不等你死就拖去活埋……日本鬼子还怕这事情被外人知道，以后就再也不许老矿上的人往矿北头去。大三听了很生气，忙道：“这是把咱中国人当人看么？”老白也是光摇头没办法。谁知这还不算，窑上接着还出了比这更大的事。
原来这大矿好几座窑都是通连的，里边有一座窑顶木早坏了，还有些新刨开的地势没支顶木，风筒也坏了；工人要求几次，日本鬼子总不拾掇。有一天，这窑底刨出了一点火，炭一烧就着，顶木坏了的地势炭块一着就乱往下塌，一时大火猛飞，火还直往邻近窑钻；鬼子急了，就立时把这窑的各个风筒堵死，把火闷死在这一个窑底，不让坏了别的窑。但这窑底还有五六十号窑黑没上来呀！日本鬼子不管，还直嚷：“没事的！苦力的干活！”这时大三正在矿上，他在人们慌乱中只气得大喊大叫：“人都不让上来？就活活拿中国人往死里烧？＠①他妈的这还行？”不想他这话被一个汉奸听见了，马上就去报告鬼子。亏得老白眼快，他看出了这情由，立时就什么也没说，拉上大三直往矿外跑，大三跟着拐弯跳垄，到了个僻静地势，老白才说：“你那话日本人知道了！不行，你不能呆了！快跑吧，往东！快！”老白并交代了叫他去什么村找什么人，还说往后他找大三去，最后又把自己身上的皮袄脱下来给大三披上；大三又恨又慌，一阵乱跑，直跑到半夜，也不知到了什么地势，而且连老白交代的村名人名也忘了。第二天，他被一个村站岗的卡住了盘问，他又闹不清这地势的情况，只好说他是回家的，人家才放了他。他上哪里去啊？再给日本人下窑？实在死不甘心！可这地势又是走一村盘问一村的，没法乱闯！再说也不知寻上寻不上八路军的，寻上了吧，可谁知尽得干些什么营生！大三左思右想，又不禁心中发冷：这年月，还干球什么啊！回他妈村去当土老百姓吧！大三就这么着往平定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