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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向世界的航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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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1-01-14
第1版(要闻)
专栏:

  驶向世界的航程
新华社记者 周保华 李小林
编者按 怎样唤起企业工人的主人翁精神,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大连造船厂在这方面提供了很好的经验。
大连造船厂在短短的5年内,从困境中崛起,在改革开放中振兴,使中国制造的一艘艘现代化巨轮在世界的航道上乘风破浪,勇往直前。这一事实再一次证明,社会主义的企业完全能够创造出一流的产品,完全能够创造出一流的工作效率。大连造船厂的干部和职工发扬了主人翁精神,自觉地把对国家负责,对企业负责和对自己的本职工作负责紧密地结合起来,上下一心,众志成城,终于斩关夺隘,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自立于世界造船工业之林。
紧密依靠工人阶级,是社会主义企业的本质特征,同时也是我们的优势所在。企业改革的成败,最终要看千百万工人群众的积极性是否得到充分发挥。愿我们每一个企业,特别是国营大中型企业,能够像大连造船厂那样,全心全意依靠工人阶级,振奋精神,团结一致,努力奋斗,在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勇往直前,成为“永不停航的船。”
1985年,世界造船业一片萧条:新船吨位比上年一下子减少了1/4;船价下跌;各造船大国纷纷封闭船厂,压缩造船能力。
大萧条的浪潮接二连三地向太平洋西岸的大连造船厂袭来。这年10月,香港一家航运公司通知大连造船厂,他们原来订购的四条船,因公司倒闭,无力承接。四条船一同被弃,损失两亿元,任何造船厂都难以承受。同时,大连造船厂为外商承建的另外两艘巨轮,由于工程进度迟缓,很难按时交船。船东几次宣称:晚交船一分钟,就弃船!
工厂财务报表上的数字一再“报警”。
船台上,建造一半的船体,裸露着锈蚀的身躯。大连湾,被弃的巨轮在海上漂泊。大连造船厂1.5万名职工面临着生死攸关的考验。
“大船不能沉”
上任两个多月的厂长王有为,在厂门口被一位含着泪水的退休工人拦住了:“厂长,日子再怎么难,也不能让咱们厂这条‘大船’沉了啊!”党委书记李少丹,在船台上也被工人围住了。人们问他:“咱堂堂造船厂,难道就这么说完就完了么?”
一天晚上,李少丹和王有为上门走访一位工人。一见面工人就说:“咱们造船厂的活路苦,全靠精神头支撑着。打解放那会儿算起,没个精神,咱们哪能造出两千多条船!”
这一句句话,像重锤敲击着他们的心。书记厂长眼圈红了。工人说得对,要使大连造船厂这条“大船”不沉,首先要使“大船”人的精神不垮。
一场振奋精神的大讨论,在全厂展开。远航的灯塔,在讨论中点亮了。作为我国唯一能够建造10万吨级以上船舶的大连造船厂,30多年间,在我国船舶工业史上夺得30多个第一;第一艘万吨轮;第一艘导弹潜艇;第一座海上石油钻井平台;第一艘出口船……今天,中国船舶工业打进国际市场的重任,责无旁贷地落到“大船”人的肩上。全厂职工提出260多条合理化建议,制定出2000多条主人翁岗位行为规范。根据了
建议,大连造船厂确定三步走的企业发展战略:以价格优势赢得国际市场;以高技术扩大国际市场。
众志成城。“大船”人决心同企业共生存,与“大船”同航行。
背水一战
1986年1月,大连湾北风呼啸,浪涛汹涌。11.5万吨穿梭油轮“兰希得·纳克森”号,正在大连造船厂紧张施工。
这艘具有当代国际先进水平的油轮,是大连造船厂走向世界的“通行证”。
在干部大会上,王有为说:“必须背水一战”。他第一个把行李卷扛到工厂。
生产副厂长,这条油轮的建造总指挥朱学成,把他的“办公室”搬到船台下面一个不足10平方米的铁皮房子,吃住也在这里。他患有严重的胃病,犯病时,疼得直不起腰,就嚼一把花生米压一压。白天,他跑遍全船作业现场,上下楼梯上千级,走路不下十公里;回到小屋,又工作到深夜。
厂里干部和工人滚在一起。夏天,船舱里温度高达四五十摄氏度,干部把冷饮送到现场;冬天,干部又为夜里加班的工人熬骨头汤。只要有一个工人加班,车间干部就不下船台;只要有一个车间加班,厂级干部就不走。
船台上,每天都有新的故事、新的纪录。船体车间蔡培民、郭玲华夫妇,撇下两个孩子,一起上了船台。他们家离工厂只有十几分钟的路,可整整13天没回家。电工班长王凯,摔伤了腰,站不起来,就爬在地上查线头。电焊工刘景原,用石棉布把自己包起来,钻进窄小的管道中作业,电焊的火花和青烟,熏烤得他喘不过气来。每次焊完,他浑身都湿得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
一天晚上,刮起北风,下着小雪。船体车间十几个职工家属,把热腾腾的饺子送上船台,嘱咐大家:甩开膀子干吧,别惦着家!第二天一早,船台上扯起一条大标语:“不造好出口船,无颜见妻儿老小!”
整整一年的苦战,巨轮如期交付船东。“兰希得·纳克森”号鸣笛三声,向中国造船工人告别。一年的决战,大连造船厂创造了年产21.4万吨船舶的最高纪录,当年出口创汇6140万美元。“大船”人挺起了脊梁。
“让世界认识我们”
建造6.9万吨化学品/成品油轮“奥斯科·比龙娜”号,是大连造船厂驶向世界的又一段艰难的航程。
随着成品油运量的增加,世界各大造船厂的目光纷纷转向成品油轮市场,都想建造这种油轮,但是,由于油舱特殊涂装是造船技术上的难中之难,许多厂商只好望而却步。
能不能闯过这一关,大连造船厂又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奥斯科·比龙娜”号油舱特涂施工总面积,相当于20个足球场,要经过打磨、喷砂、喷漆等20多道工序。大连造船厂打磨第一个舱的焊缝、焊溅,用了两个半月。按这个速度,光打磨这一道工序就要三年。
外国船东犹豫了,打算把船拖到国外去特涂。
“把船拖走,中国造船工人的脸往哪搁?”“大船”人不服气。“诸葛亮”会一个一个地开,技术模拟训练一次一次进行。赶打磨进度人手不够,副厂长陈文松对李少丹说:“到节骨眼上了,干部得上。”党委一声令下,300多名干部组成的打磨队进了船舱。
这是人的意志与钢铁的较量。在密封罐式的船舱里,砂轮机一开,铁屑飞溅,粉尘滚滚,这支干部打磨队一干就是12个小时。两天下来,许多人胳膊肿了,眼睛被粉末迷得又红又肿。
干部打磨队进舱的第13天,挪威船东代表佩斯鲍来到施工现场。他惊呆了:加起来20多公里长的上百道焊缝,被打磨得平平整整。他先用手摸,没有一处不光滑;又戴上手套擦,没有一丝毛刺;最后,他又伸出舌头去舔……
在国外,重金聘请工人,打磨一个舱要一个月,而大连造船厂的干部,在工人的配合下,4个月磨完15个油舱。
紧接着的工序是喷砂,要在打磨的基础上,利用铁砂将舱壁喷打得光亮如镜。
连喷砂手们都不敢相信,十几天里,他们手中的喷枪竟喷出3500多吨铁砂,足足能装60多节火车皮。外国专家在船舱20万平方米的舱壁上,竟找不出一块小米粒大的锈斑。
高标准的三遍喷漆,每遍油漆膜的厚度仅相当于一根头发丝。漆膜必须均匀,不得碰伤,不得修补。握喷枪的手,移动速度稍微不匀,就难以达到标准。
喷漆班长颜维仁带领三名喷漆工上阵。他们叮咛自己:这是在涂大连造船厂的脸面。心,不能慌;手,不能抖。薄纱般的漆雾,均匀地落在舱壁上。
由于风压太大,一股含有毒性的油漆,突然喷到颜维仁的脸上,他昏了过去。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他苏醒过来,当天又悄悄地回到船上。年轻的喷漆工们就是这样,冒着油漆的熏呛,凭着高超的技艺,创造出了日均喷涂670平方米的好成绩,打破了640平方米的世界纪录。
外国船东认识了“大船”人。1988年,外商一次就在大连造船厂订购了四艘大型化学品/成品油轮。
世界级的较量
精于心计的挪威一家航运公司,1987年初同时在三个国家的船厂各订购了一艘11.8万吨穿梭油轮。三艘油轮,相同的图纸,相同的标准,要求同时开工、同时交船。
这是一场世界造船技术的擂台赛。工人们说:我们是代表中国上考场,要为中国得满分!
“埃维塔”油轮船身由200多个分段体焊接组成,全长260米,有十几层楼高。工人技师张积贵,采用公差造船的新工艺,指挥船体合龙,一次成功。按国外船级社规定的标准,长度误差不超过50毫米,而“埃维塔”号的长度误差只有10毫米。
更艰巨的是油轮管系的加压试验。“埃维塔”号上各种管系总长十几万米,仅中央液压管系就有三万多米,这是巨轮的血管。管系安装后,要进行加压试验,要求几千个管件接头必须完全密封,不能有一丝泄漏。世界上还没有过一次加压成功的先例。然而,“埃维塔”号一次加压成功。挪威船东紧紧地拥抱着“大船”人:“了不起,中国!了不起,中国!”
1988年11月初,黄海大孤山海域风急浪大,“埃维塔”号开始在这里试航。一天晚上,56岁的总指挥朱学成组织调试一台设备,返回试航指挥室时,朱学成吐血了。人们要送他回港,他说:“我是总指挥,这个时候哪能离开。”他忍着病痛,躺在用木板搭起的床上,继续指挥着试航。直到15天后,国外进口的齿轮箱出现故障,油轮返厂抢修,大家才强行把他送到医院。齿轮箱的故障排队了,朱学成又要随船出海。舷梯前,王有为和李少丹硬是把他留下来。朱学成向厂长、书记只提一个要求,让他和“埃难塔”照张像。谁能想到,这竟是朱学成和“埃维塔”号的最后诀别,此时,癌细胞已经侵占了他的胃壁。
1989年1月,“埃维塔”号和另两艘别国11.8万吨穿梭油轮,相继驶进挪威南部北海油田。一年过去了,另两艘油轮因故障停航,只有“埃维塔”号一直昂首挺胸、乘风破浪。挪威船东特地给大连造船厂发来电传,称赞“埃维塔”号是“永不停航的船”。
五个春秋,千锤百炼。“大船”人在驶向世界的航程中,为祖国争得了荣誉,为自己书写了崭新的历史:造船产量由世界第44位,跃到第18位;企业经济效益连续五年以30%的幅度递增;出口创汇额居全国机电行业之首。
大连造船厂在困境中崛起,在开放中振兴,创造出第一流的工作,更创造出令人钦佩的“大船精神”。这种精神,必将激励我国更多的大中型企业乘风破浪,勇往直前。
(据新华社沈阳1月13日电)(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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