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总让我骑战马 [复制链接]

第4版(副刊)
专栏：

贺老总让我骑战马
龚汉卿口述　黄祥军　徐进整理
1934年春，贺老总率领红二军团解放了我的家乡湖南大庸县（今大庸市）时，我参加了红军。那一年，我才14岁。从此，我随红二军团前卫团开始了闻名中外的万里长征。
1935年深秋的一天，乌云滚滚、大雨倾盆，在一条狭窄、泥泞的小路上，我们前卫团急行军抢渡贵州境内的鸭池河。狂风卷起落叶，夹带着豆大的雨珠不时地打在我们的脸上，雨水也直向我们的脖子里钻。被雨淋透的军装贴在身上，让人打着寒战。到处都是雾濛濛、湿漉漉的。道路泥泞，脚下的草鞋已经成为一种负担。有的战士心疼自己编的草鞋，索性脱下来光着脚丫走。这样艰难的行军，已经持续好多天了。米袋里的炒面几天前就吃光了，极度的疲惫使我总想尽快能躺下来睡一觉，哪怕在这冰凉的水洼里也行。
渐渐地，我感觉到脑袋越来越沉，眼皮不停地打架，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了，两条腿像灌满了铅，身子软绵绵地飘。看到我有气无力的样子，老班长便和我开起了玩笑：“小龚，咋样？吃不消了吧？说你是个小孩伢子，你还不信哩！”我别的不怕，就怕人家说我是个小伢子。因为我前后两次要求参加红军，都是因为年龄太小被“淘汰”。要不是后来我偷偷地跟在部队屁股后面，恐怕至今还当不上红军战士呢。红军中像我这样大的红小鬼不少，他们和我一样，大都苦大仇深，抱着推翻万恶旧社会的目的参军的。首长和战友们对我们这些小鬼特别偏爱。贺老总更是如此。他不管在什么时候，只要一遇到红小鬼，他便欢天喜地跑来，用手中的马鞭轻轻敲一敲我们的脑门，或者揪一揪我们的耳朵，或者问一问我们的生活学习情况。只要知道我们有困难他都想法子及时解决。想到这里，我白了班长一眼：“小孩伢子咋啦！贺老总还说我们红小鬼是红军的财富哩！你知道啥是财富吗？”“怎么？着急了，拿贺老总来压我。”说得我和老班长都笑了。
同老班长一说话，我就有了些劲头，但没多久，倦意又迎头袭来。忽然，我觉得后脑勺像被柳条一样柔软的东西点了一下。我睁开矇眬的双眼，看到一双熟悉的眼睛关切地望着我。一个人冲我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呀！是贺老总！“小鬼！来，上马。”“不，首长，我能走！”“别嘴硬了，小鬼，后面的路长着呢，等养足了精神才能打胜仗啊！”不等我再说什么，贺老总便把我抱上了他那心爱的枣红马。我的泪水刷地一下流了下来，要知道连日来贺老总和我们一样，也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没有吃上一口热饭了。这匹枣红马救过贺老总的命，我们红二军团的战士像尊敬老总一样尊敬它，平时能摸一摸枣红马，我们都感到很光荣。“小鬼，快抱着马脖子好好睡一觉，我来给你牵马。”说着，贺老总便叫我抱紧马脖子，他握着缰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边，我骑在马上披着贺老总的雨衣，甜甜地睡着了。
六十多年过去了，这件往事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每次回想起来，我总是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作者单位：52998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