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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吉化人
李玲修发表于 1989-12-31 00:00
第6版(文学作品)
专栏:国庆报告文学征文
吉化人
李玲修
聪明人说自己傻,傻子说自己聪明。可来到松花江畔的吉林化学工业公司,有人却用揶揄的口气对我说:“我们吉化人啊,精不精,傻不傻,一人一身灰涤卡。”
有趣的顺口溜!穿灰涤卡工装的吉化人到底是精还是傻呢?
不改本色的主人
王群东患了可怕的难症——肺癌。
医生像嘱咐所有这类患者亲属一样地嘱咐他老伴和孩子:不要让他生气,不要劳累,想吃点啥就整点啥吧!
他老伴一阵阵揪心:他是该好好歇歇了。累了一辈子,尽干出力的活,装卸工,特种车修理工,开那么大的推土机……老头子干活儿从不藏奸耍滑,又是劳模啊又是先进啊又是优秀党员的,如今这些奖状也挡不住他要走啊,赶快让他享几天福吧!可他呢,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反而干得更凶了。厂里有桩急活儿——推铁粉。他出车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一连干了几天。老伴一看急了,故意不给他装饭盒,寻思没饭吃你得回家吧?不,他干脆取消了午休连续干。
越是接近死亡线,他越是争分夺秒地干。癌细胞在他的体内扩散,他却把爱厂之情向体外挥发……12月的一个夜晚,飘飘洒洒地下了一场罕见大雪,积雪足有一尺半厚,踏上去几乎没了膝盖。
大雪给交通造成极大困难,步行累得呼哧呼哧直喘,骑车的只能推着车走,班车按着喇叭一路开道,时而打滑,时而堵塞……
唯有染料厂门前的大街露出了沥青的路面,还有厂区内的大道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是谁干的好事?上班的人们不约而同向那辆推土机望去,是他:是王师傅!只见王群东从上面跳下来,嘴角挂着一丝欣慰的笑意。这一瞬间,工人、干部和技术员的眼睛都湿润了……
事后人们才知道,王群东凌晨两点就从热乎乎的家里冲了出来,迎着北风,一步一滑、一步一喘地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厂里,又开推土机推雪,一直干到上班时间。
不是说给一份钱干一份活儿么?不是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那么,一个临近死亡的工人这样拚命干,究竟是为了什么?出什么样的高价才能买到这样的积极性呢?
可是王群东这样干,完全没有任何索取的潜在意识,也没有一丝英雄主义的自我感觉,只是受感情的驱使,尽他主人的天职。在他看来,工人就应爱厂如家。给厂干活儿就应该像给自己家干那样任劳任怨。难道在家里,会有哪个户主或主妇要斤斤计较工作时间和报酬么?难道在家里,一个老人临死前想到的不是给亲人和孩子多留下点什么吗?
如今这位老工人已经离开了人世,但是面对拜金主义的洪水,他留下了掷地有声的遗言:“宁肯站着干三天,也不躺着活三年!”
在吉化,像王群东这样不计报酬的老工人不计其数,有个老工人一线倒班35年,从未要求调动,直至退休前一天还在上夜班……
也许有人会说,那是老工人嘛,文化水平低,要是知识分子就未必如此了。不,你错了,吉化的精英们在这方面也并不比工人差。
就说十二大代表,全国三八红旗手桂纯吧。她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家庭。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没有了追求。相反,她开始了对理想炼塔的全力攀登,不管万里无云还是风雨交加,她都没有停步,为了这攀登,她干了数不清的傻事情。
大学毕业后又留学苏联的桂纯本来分配在首都工作,可她为了搞一个项目迁到了大连。后来又迁到了江城吉林市。
城市越迁越小,精神却越来越昂扬。进入80年代,她成为试剂厂副厂长兼总工程师,仍是一身发白的工作服,一双解放鞋。
几十年来,她为吉化创造了多少价值,没有人去统计。仅是1981年她苦战了七天七夜获得成功的一项新工艺,就每天可节电七万度,当年创造产值91万元。
几十年来,她没有休过一个探亲假。腊月三十也曾在火车上度过,初一到了家,看看年迈的老母亲,还要到兄弟单位去了解科技信息和资料,初二、三又登上归程。
她没有家,却把工厂当成家。她只知道为“家里”干活,却不知道向厂里要什么。有一次厂里分豆油,她不在家,有人在车间用白铁皮为她做了个小桶,她回来后立即把油倒出来,把桶退了回去。
尽管厂里分给她一间16平方米的住房,但她却要求换成小间的。即使这样,她也一直没搬进去,先是借给要生孩子的女工,后又借给没房的工程师,那间小屋不知解了多少人的难处。而她呢,却一再谢绝领导同志的关心,住在调度室对面的小屋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秋……
她没有孩子,但却十分爱孩子。她把自己当劳模得的暖瓶、茶杯全都给了托儿所,还掏钱给孩子们买了几百本书,订了许多杂志……
如果说,爱厂如家无私奉献在50年代是佳话,80年代是童话,那在吉化,却是朴朴素素的现实。
可喜的是,不仅老主人不改本色,新主人也受了遗传。建设公司“三八”保温班的一名普通女工,在家里看见天要下雨,拉起丈夫就往工地上跑。等到两人赶到工地时,大雨下得正起劲,她和丈夫忙扯篷布把大堆玻璃棉毡盖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家的路上,尽管两人被淋得像落汤鸡,心头却愉快地回响起他们熟悉的旋律:
长路奉献给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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