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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岛散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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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11-05
第7版(国际副刊)
专栏:

  黄金岛散记
刘水明
黄金岛,多么诱人的名字!
在夜游尼罗河的法老船上,我首次看见了黄金岛。岛上最醒目的标志,是两座高耸的清真寺尖塔和一座基督教堂的十字架,它们都被灯光装饰起来,成为夜空中三处轮廓分明的景物。那蜿蜒的堤岸、疏落的村舍和翠绿的树木,则只映出朦胧的侧影,在泛着青光的宽阔河面上微微颤动……
黄金岛自北而南绵延约5公里,千百年来,一直静卧在尼罗河江心,与两岸繁华热闹的街区隔绝。我曾问过几位埃及朋友:“岛上住些什么人家?”他们指着河中白帆点点,随风荡漾的小船答道:“都是渔民。”一天,我在宰海拉渡口拦住从岛上来的人询问,他们却说自己是种地的农民。黄金岛,这座“都市里的村庄”,本来就磁石般地吸引着我,如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答案,更驱使我决意前往探个究竟。
船工拉玛旦听说我要上黄金岛,热情地招呼我上船。他的平底木帆船除了渡人,还要载货,运牲口,常年在这500米宽的河面上往返穿梭。清晨,岛上居民用铝制圆桶,盛满刚挤出来的鲜奶;用纸草编织的扁筐,装着顶花带刺的黄瓜、青嫩的豆角和水灵灵的西红柿;或者手提三五只脚爪捆在一起的鸡鸭,付给拉玛旦10个皮阿斯(约合3美分),坐船来到宰海拉广场,再从市区换回成袋的面粉、大饼、锅碗盆瓢等日用杂货,乃至成吨的钢材水泥。
拉玛旦告诉我,黄金岛共有4个渡口,除了大风天,其他时间昼夜服务。由于岛上没有学校,小孩上学都要进城,因而摆渡工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学生过河不交钱。从拉玛旦憨厚诚实的话语里,我感受到了黄金岛人的淳朴气息。
船行不到10分钟,便来到阿兹伯村口的小码头。“阿兹伯”,开罗方言意为“庄园”或“农场”。我沿着崎岖不平的土路走入村子,村里的房屋,有泥坯土屋,也有两三层的砖砌水泥预制板小楼,它们不规则地排列在一条四五米宽的土路两旁。大小院落里,鸡鸭成群,牛羊满圈。
许多人家的门虚掩着,屋里席地而坐的主人看见我,热情地邀请我进去喝茶。我漫步在土路上不一会儿,身后就跟着一群叽叽喳喳、活蹦乱跳的小朋友,扬起一缕尘土。
岛上青年赛义德主动为我当向导,陪我参观阿兹伯村的清真寺和教堂。赛义德说,黄金岛上除阿兹伯外,南面还有一座叫“伊卜利亚”的村子。整个岛上住着5000余人,绝大部分是穆斯林,两村各有一座清真寺。此外还有300多名科普特人,因此在阿兹伯村有一座基督教堂。黄金岛上的土地肥沃极了,看上去真像“乌金”一样,种什么都能获得好收成。岛上人主要靠种菜为生,但由于地少人多,剩余劳动力只得出岛自找门路,男的当建筑工,女的做保姆。在阿兹伯教堂前的树荫下,科普特人哈达德对我说,他是一位菜农,每月只有20天农活,其余时间必须进城打工,否则全家6人的生活就有困难。
黄金岛上浇地靠抽水机从尼罗河抽水,生活用水靠手压机井提取,没有机井的人家就到尼罗河边挑水;岛上没有公路,运输离不开自行车或小毛驴,要不就是头顶手提;岛上没有医院,只有一家拥有两名医生的医务所;岛上没有电话;没有警察;没有高档消费的娱乐场所和商店,只有十来家小店铺。四五年前,黄金岛通了电,电是通过尼罗河水下电缆送来的。有了电,岛上人不用点煤油灯了,还可以看电视。村里屋顶上参差林立的电视天线,是黄金岛人突破封闭,与现代生活开始接轨的象征。
在黄金岛棋盘似的田野上,我看到两排铁桩横贯岛中,一问才知是未来飞越尼罗河和黄金岛的穆尼卜大桥的桥墩线。穆尼卜大桥长3.5公里,是大开罗环形高速公路的重点工程之一,建成后,它将把开罗至亚历山大沙漠公路、开罗至伊斯梅里亚和苏伊士城的高速公路连成一体。桥的上下分道虽有12个之多,但首期工程并没有引桥到黄金岛,原因据说是岛上的居民反对修引桥,他们唯恐失去田园诗般的恬静生活,不愿黄金岛过早变成喧嚣都市的一部分。
黄金岛至今还是一块自然璞玉,没有人为的雕琢。入夜,岛外人乘着豪华游轮,吃着自助餐前来欣赏它那神秘秀美的姿色;岛上的农民则面河而坐,舒展整日劳累的身躯,遥望东西两岸渐成包围之势的摩天高楼,以及灿若繁星的万家灯火,他们的心里也在嘀咕:黄金岛四周茂密的纸草和芦苇,最终能抵挡得住如尼罗河水奔涌向前的现代化大潮的冲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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