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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自乐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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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1-04
第12版(副刊)
专栏:

  农家“自乐班”
杨治贵
俗话说:“二小子敲簸箕,各人是各人的乐法。”如今,城里人玩起了卡拉OK,工作之余,打开机子,或高歌一曲,或曼舞几步,其乐融融。乡下人总归有着他们自寻其乐的方式。晋西北河曲县南后沟村的“农家‘自乐班’”便是其中之一。
农家自乐班,打我小时候就有,人们管这种娱乐叫“耍丝弦”。不过,那时候,农家都比较贫困、乐器多为土法修制:找一截小碗口粗细的树根,两头凿通,在一头紧包一层猪尿泡皮儿便成了琴筒。再在琴筒上安根二尺来长的榆木杆儿,便有了胡琴的主架。买不起琴弦,就拿用蒜瓣瓣糊弄几次的细麻绳绳代替。大山里难有肥美的水草地、养不活马儿,那就从骡子尾巴上剪一撮长毛,横栓住一根坚硬红柳棍棍的两头、弓儿也就有了。至今我们惊奇那等粗劣的玩艺儿,经农家汉子们那双扶犁、抓粪的大手一摆弄,居然也能发出和谐悦耳的调调来!
一年夏天,父亲去大同市看望在那里工作的爷爷,带回了一把铜筒包蛇皮、杆儿亮光光的四胡来,拉一下弓儿,嗡嗡的音色雄浑极了。打那后,夏秋季节几乎每天傍晚,我家大门外那块不大的土摊子便成了“自乐班”活动的中心。那会儿尽管村里人没有一个会识谱的,可凭靠“噔、哒、哩、嘀、噔”的品验能拿得起梅(笛子)、三弦和胡琴的人还真不少,慢慢地还能把几种乐器配合起来吹拉弹奏,高高低低,起伏有致。待丝弦耍到高兴处,会给人捉脉开处方的张栓老汉还会情不自禁地亮开嗓子,来上大段大段的“道情”。直到各家的婆姨们来催:“时候不早了!”耍丝弦的和看红火的汉子们才意识到明儿还得起早哩!于是起身弹弹身上的泥土,各自归去。
进入80年代,粮打多了,农家的底气硬了,“文革”以后中断十多年的丝弦再度被山村农家的汉子们耍了起来。仅高爷爷家近年就先后买回了唢呐、笙管等乐器,成了“自乐班”的大本营,三个儿子都成了“自乐班”吹拉弹的“首席”。
正月十五傍晚,我到高爷爷家去拜晚年。但见两个小孙子满地跑窜,三个儿子正一道调试着管弦。寒暄几句,他们父子便吹奏起《在希望的田野上》。一曲终了,又有几个后生进来,各自操起了锣、鼓、梆、镲。只听高爷爷说一声“来它一回大得胜吧!”于是,激越的唢呐,悠扬的丝竹,雄浑的鼓点,铿锵的锣镲又一起在这农家小屋里喧闹起来。
月光溶溶,管弦阵阵。我深深地被眼前场面所陶醉。我想,农家自乐班的起起落落,不也同样是沧桑变革、人间沉浮的一幅缩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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