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大地星光

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
张聿温　侯学志
坚持带着学员飞完最后两个夜航，王恩章才在领导的连催带逼之下，去医院检查。一周多来，他浑身乏力，低烧，咳嗽得厉害。
几经周折，几番转院，病情确诊了：肺癌！
王恩章太爱他的飞行教学事业了。自从1968年入伍，1973年毕业后留校当飞行教员，除开上次患骨瘤住院，他年年出满勤，带全期，共安全飞行3845小时，带出了20期36名学员。为此，他曾1次荣立二等功，两次荣立三等功，3次被评为优秀教员，2次被评为技术能手。两年前骨瘤手术后，妻子劝他转业，他摇摇头，说：“不行，我一上天，心情就特别好。我要再飞几年，再多带几个学员。”
现在，王恩章从妻子那双忧郁的眼睛里读懂了什么。但他没有失去同病魔搏斗的信心，没有幻灭重上蓝天的渴望。他把战友送他的“战胜癌症，重返蓝天”的条幅挂在病床床头，一天到晚不知看上多少遍。
医生护士看到他那坚强的样子，都转过身去暗暗抹泪。他却反过来安慰医生护士，安慰妻子。他不止一次对妻子说：“癌症也有治好的。空军有个飞行员叫王德明，战胜癌症后重上蓝天，一飞就是8年，我就是再飞上两年也行。”
3个放疗疗程下来，王恩章可以下楼走动了，他托来看他的同期学友，副团长王广森给他带一架飞机模型来。王副团长按着他的手说：“你的任务现在是治病。”他动情地说：“老战友，帮帮忙，我活着是为飞行而存在的。现在我不能上天，让我在地面练练，过过飞行瘾也好呀。”拿来飞机模型后，他如获至宝，有空就在医院的空地上练习，连看门的老大爷都很惊奇，问他是干什么的。他说：“我是个飞行员，生命是以小时来计算的，我这样做是为了早日治好病去开我的飞机，带我的学员。”
5个放疗疗程下来，王恩章身体虚弱得连下楼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他所住医院病室的阳台上，望着天空发呆。妻子和14岁的女儿曼曼含着眼泪劝他回到病床上休息，他执意不肯：“我看的那片天空，是爸爸那个团的，一号空域，怎么看不到飞机，团里在飞什么课目呢？”妻子理解丈夫，从亲戚家给他借来一架高倍望远镜，他就躺在病床上，一边打点滴，一边用望远镜看天。有几次，一听到远处熟悉的飞机发动机响，他就颤巍巍地举起望远镜眺望，并高兴地说：“我看到了，看到了，团里正在飞编队！”
放疗使他的头发全掉光了，人瘦得不成样子，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这天他对妻子说：“我才43岁，就这么……我不甘心……”话没说完，两行晶莹的泪珠就涌了出来。
他还对妻子交代说：“孩子你要好好教育她。周总理死于癌症，他说过一定要征服癌症。孩子如果有机会搞医，让她照总理的遗愿做……我治病的医疗费，不要过多地跟部队领导谈，组织上是会妥善安置的。”
沈空某飞行学院从计划外收入中特批了2．1万元，想方设法为王恩章寻医治病，但病魔还是夺走了他的生命。
亲人和战友在他的骨灰盒里，特意放置了一架他生前钟爱的飞机模型，伴他远行。
此刻，祖国广阔天空的某个空域，王恩章所带出的学员或许正在巡航。发动机的轰鸣和战鹰尾部素带般的拉烟，仿佛为一个献身祖国蓝天的忠魂而歌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