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九台市城子街镇的３００吨白瓜籽流到外地，结果“政府‘作蜡’，公司吃亏，农民得了个大实惠”，需要探讨的是——白瓜籽为何“飞”了 [复制链接]

第2版(农村经济)
专栏：

吉林九台市城子街镇的３００吨白瓜籽流到外地，结果“政府‘作蜡’，公司吃亏，农民得了个大实惠”，需要探讨的是——
白瓜籽为何“飞”了
新华社记者常志鹏王景和
去年秋末冬初，一场白瓜籽大战，在吉林省九台市城子街镇整整持续了两个多月。
“政府‘作蜡’，公司吃亏，农民得了个大实惠”，是这场大战的结局。但在尝受了苦、辣、酸、甜的滋味之后，人们发现，大战也是好事，大战是学习市场经济的好课堂。
　　　　政府看好了白瓜籽
白瓜籽，俗称倭瓜籽、角瓜籽、南瓜籽，一年生草本植物，可做各种糕点、糖果的辅料等，还可以榨取营养价值很高的食用油并提取高级轿车用的润滑油。
地处松辽平原的吉林省九台市城子街镇，没有种植白瓜籽的历史。去年春天，正为如何引导农民进市场而苦苦探求的镇政府，从市畜产公司得知白瓜籽在国内外市场上需求日增，供不应求，而且，同玉米相比，投入少一半，而产出增三倍，便与市畜产公司签订了６００吨的供货合同。合同规定，收购保底价为每公斤４元，如市场价升高，就随行就市，单方违约，则按一倍半价格罚款。
合同签订后，镇政府在全乡广泛宣传，紧急发动，一面贷款从外地引进种子提供给农户，一面请市里农业技术人员到各村讲课。党员干部层层带头，上上下下紧锣密鼓，到５月中旬，全乡１４个村，４２０公顷的种植计划落实了３００多公顷。
　　　　始料不及的市场风云
白瓜籽种下去了，到底能不能赚钱，农民心里并不托底，直到快要收获了，一些人还提心吊胆。市畜产公司则稳坐钓鱼台，以为秋后可“稳拿糖瓜”。可是收购季节一到，白瓜籽身价倍增，大战烽烟四起。本省的吉林、长春两市和辽宁、黑龙江、河北等地的客户蜂拥而至，竞相抬价收购。起始价每公斤就达到了４．８元，紧接着又升到５．４元、最高到６．５元。农民看好市场价格，纷纷给本应售予畜产公司的白瓜籽找了“外地婆家”。
眼看白瓜籽大量外流，合同就要落空，镇政府急得两次找畜产公司抓紧收购，可畜产公司开始不慌不忙，继而出价被动。他们出５．４元，市场涨到５．６元，他们出５．６元，市场涨到５．８元，根本压不住阵脚。为了保证合同落实，也为了保住来年的市场，镇政府决定封闭白瓜籽市场，指派镇、村干部，并动用工商、税务、司法和派出所人员分兵把口，围追堵截，不准外地客户收购。但市场没边没沿，镇里顾了东村顾不了西村，农民白天不卖晚上卖。有的农民公开“对抗”。到最后，全乡所产的３００多吨白瓜籽，绝大部分流到了外地。　　　　　　农民怎么看待白瓜籽大战
“农民见利忘义，不够哥们儿意思”。“没有畜产公司提供信息，没有镇政府跑前跑后提供产前、产中、产后的系列服务，农民敢种吗？”
农民也有农民的说法。陈家村青年农民高明刚当着记者的面指责镇领导：“白瓜籽是俺们种的，你们又没有跟俺们签订合同，凭啥非让卖给公司？”
但不管如何抱怨。去年，城子街镇农民仅白瓜籽一项就增收６０多万元。农民钱包鼓了，完税还款也分外积极，全镇５２万元的农业税不到一周就收齐了，到１２月下旬，预购粮定金、农业贷款和统筹提留款都已收缴过半。在大战中，不起眼儿的城子街一下子名声远扬，邻近县市的白瓜籽纷纷涌进这个市场，外地的许多客商都到这里要求签订今年的收购合同。
　　　　白瓜籽大战告诉我们什么？
到１２月中旬，城子街的白瓜籽大战已基本平息，但由这场大战引发的思考还在继续。
农民们得了实惠，内心却也矛盾着：一面埋怨政府不让他们卖高价，一面又感激政府为他们找到了一条发财之路；一面为卖了高价而高兴，一面又觉得对不起政府和公司。按理说，农民有权利按价格杠杆选择产品的销售对象，但市场风云变幻莫测，“不能总是价高了找市场，价低了找政府，‘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啊！”“咱们是不是也该有个比较稳定的客户做靠山？只盯着眼前的好价钱，把现成的客户扔在一边，会不会毁了一方市场？”
市畜产公司最早了解到白瓜籽的市场信息，可以说是城子街种植白瓜籽的发起者，同时也是白瓜籽收购大战中的直接损失者。他们是与广东一家外贸公司签了合同的，按合同规定，他们没有交足货，应赔偿人民币９０万元，不免有些懊恼。但他们也承认合同有问题。“我们错就错在跟政府签了合同，而没跟农民签合同。”
镇政府为使农民致富，在白瓜籽产销过程中跑前跑后，操心费力，又是外出考察，又是开现场会、专业会，光服务费一项，就搭了七八千元。他们在引导农民进市场过程中的姿态是主动的，问题是“引导”不等于包办，也不是行政命令。政府的领导者们已经认识到这一点，他们对今年如何签订合同有了一些思路，但难点在于：谁能代表农民签合同？
《经济合同法》规定“代订经济合同，必须事先取得委托人的委托证明，并根据授权范围以委托人的名义签订，才对委托人直接产生权利和义务。”
显然，镇政府不是经济法人，也不是委托代理人，不具备代表农民签订经济合同的资格。而另一方面，农民是千家万户分散经营，不仅销售成本太高，同时，即使签了合同，也没有多大的约束力。那么，什么样的组织可以既代表农民的利益，又有一定的法律约束力？是像东部地区的一些乡镇，成立农工商公司，或者把农民自发成立的运销协会合法化？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形式？说到底，就是谁是农民的法人代表？谁能代表农民签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