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杨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红星杨
吴恭让
如果光从植物学中查阅，你就是翻遍了杨柳科也查不到红星杨这种树。其实，红星杨并不是什么新品种，它就是大西北最常见、栽种最多的箭杆杨。箭杆杨易成活，耐干旱耐贫瘠，抗风沙抗霜冻，生长快，出材率高，是西北地区营造绿化林和经济林的骨干树种。
把箭杆杨称作红星杨却是哨所战士的一大发明，因为他们意外发现了箭杆杨长有红五星的奥秘。那是一次演习前准备，大家采来树枝扎伪装帽。扎着扎着，文书忽然发现一根干树枝前端有个红五星。他抽出来一看，发现这小红星是箭杆杨叶枝的枝芯天然形成的。文书连忙又捡了几根叶枝折断，看见这些叶枝关节部位的断面上都有天然的红五星。文书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公布了这一发现，顿时在哨所引起了轰动。
为了证明这偶然发现的普遍性，战士们跑遍了戈壁滩，几乎把每种箭杆杨的叶枝都折来做了实验，结果每根干叶枝确实都有红五星。他们又写信请教林业部门的行家，得到了证实。红星是革命的象征，红星辉映着红军先辈赤诚的心。朴实的感情驱使着战士尽情驰骋想象的骏马，哨所内外便流传起了有关红军战士血染戈壁滩，魂寄箭杆杨的动人故事……
哨所门口生长着一棵独立的箭杆杨。这棵箭杆杨老皮斑驳，树根粗壮，滚圆的树身一个人抱还抱不拢。它的枝叶分外紧密和繁茂，成为深受哨兵喜爱的天然岗亭。听指导员介绍，这棵大树是创建哨所的老同志用骆驼驮来树苗和黄河水栽种下的，树龄比指导员的年龄还大。自从知道了它的叶枝上长有红五星，哨所官兵就把这棵老资格的大树称为“红星杨”。每年开春，刚入伍的新战士集合在树前宣誓。冬天来临，即将离队的复员老兵冒着风雪排在树前留影，“红星杨”从此成了哨所官兵寄托精神的神圣去处。
可是到了去年，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种奇怪的天牛开始袭击“红星杨”。战士们赶忙用灰浆刷树干，用高压水枪喷农药。这种方法开始还见效，可是时间一长，怪天牛却产生了抗药性，竟对各种农药都满不在乎。后来发展到一大群一大群扑向树干、树枝和树梢肆无忌惮地啃咬啮洞。看着“红星杨”一天天枯萎，看着树干上蜂窝状的虫孔汩汩流淌出泪水般的树汁，战士们难过得心里流血。有的甚至气得把掉下地的天牛踩得稀巴烂，嘴里直骂啄木鸟偷奸耍猾，关键时刻不肯救苦救难。指导员急了，连夜驱车赶到百里外的沙漠研究所求援，林业专家伤心得直摇头，叹惜这不是一棵“红星杨”遭受虫害的个别现象，区域内相当数量的箭杆杨也都染上了这种瘟疫……
指导员惊问为什么会造成如此严重的恶果？专家扳着指头沉痛地说：“主要原因有三条。第一，箭杆杨木质疏松，易于害虫啃咬，自身抵抗性能退化。第二，危害箭杆杨的祸首是北美星天牛。这种啃咬能力特好的杂种天牛在箭杆杨上打的是圆弧形的弯洞，天牛藏在洞内，专门啃吸树中的嫩芯和汁液，还把木渣和排泄物堆堵在洞口，使惯于对付直洞害虫的长嘴啄木鸟干着急难以下口。第三，人们的贪欲助纣为虐。虽然林政部门三令五申，对遭受虫害的树木砍伐后必须及时熏杀灭害才能利用，可一些人私欲膨胀，砍伐虫树后不经灭害就直接销售，加速了更大范围的虫害蔓延……
看着指导员满脸失望的神情，林业专家思索了半晌，才一字一句地告诫道：“挽救‘红星杨’的办法还是有，但必须扎扎实实去做。首先，要发动大家积极投入，深挖虫洞，广捉害虫，铲灭虫卵，迅速消除传播源。像过去常用的灯光诱杀，粘胶捕捉，药烟熏灭等办法还是行之有效的，关键是持之以恒去落实。其次，注意改良根部土壤，勤施有机复合肥料，努力增强树木抵御病虫害的能力。此外，还可以搞些生物防治。如在树上设鸟巢，引招益鸟灭卵灭虫等等……
指导员听着，凝神望着那枝叶憔悴的红星杨，目光中充满了希望与自信……
一棵红星杨就是一颗战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