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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苦吟派”行个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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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12-16
第8版(书评)
专栏:

  给“苦吟派”行个礼
高深
以“苦吟”为乐,大约是散文家梁衡为文时的一种典型心态。这是我读梁衡新著《只寻新去处》获得的最突出的印象之一,同时也在心里注满了对梁衡及梁衡这样的文坛“苦吟派”们的由衷敬意。
梁衡对散文有一种独特的划分:给人背的散文和给人看的散文。
《只寻新去处》给我的最初的阅读畅悦是叹服梁衡炼字、炼句功夫的老到。他这样写山西晋祠的那株左扭柏:“它的树皮却一齐向左拧去,一圈一圈,丝纹不乱,像地下旋起了一股烟,又似天上垂下了一根绳。”(《晋祠》)硬是向极普通的词语要来了神奇的表现力:一个传神的“拧”字之后,写像“烟”用“旋起”,写像“绳”用“垂下”。下面是《冬日香山》里的一组句子:“当秋气初收,冬雪欲降之时,这山感到三季的重负将去,便迎着寒风将阔肩一抖,抖掉那些攀附在身的柔枝软叶;又将山门一闭,推出那些没完没了的闲客;然后正襟危坐,巍巍然俯视大千,静静然享受安静。”语言精当、流畅,气韵传神夺人。也许读那些语言杂芜的东西读烦了的缘故,而今享用梁衡散文的语言美,颇感耳目一新。
梁衡的“苦吟”当然不只在炼字、炼句上。他像是在那里“语不惊人死不休”,认真恪守和实践着“没有新意不为文”的“自戒”。每遇到令他产生为文意向的事物,他总是让自己硬是去看、去想,不找到可心的切入角度,不悟出一点情思,不逮住一点启迪,就不肯罢休,而且既不允许与别人的所见所思重复,又不允许与自己写过的相雷同。正是因为梁衡肯吃下这番“炼意”之苦,我们才能在他的散文作品里不断发见作家感悟的独到和哲思的深邃。他在黄河壶口瀑布前忘情地流连之后,纵情高呼:“呜呼,蕴伟力而静持,遇强阻而必摧,绕山岳而顺柔,坦荡荡而存天地。美哉,壮哉,我的黄河!”(《壶口瀑布记》)他为英雄的中华民族的伟力和气魄而自豪。有一篇题为《年感》的散文,辟头写道:“钟声一响,已入不惑之年,爆竹声中,青春已成昨天。是谁发明了‘年’这个怪东西,它像一把刀,直把我们的生命,就这样寸寸地剁去。可是人们好像还欢迎这种切剁,还张灯结彩地相庆,还美酒盈杯地相贺。我却暗暗地诅咒:‘你这个教我无可奈何的家伙!’”就是这篇文章,足以把不视时间为生命者弄得面红耳热甚至心惊肉跳起来。《只寻新去处》中透出梁衡的灵气,也证明着他以灵气去寻觅、遇合人间“正气”、“大气”的坚韧和沉着。这样,梁衡的散文便具有了两重人生超拔的意义:一是他用写作冶炼和旷达着自我,二是他用作品冶炼和旷达着他的读者,作者和读者携手朝着积极正派的人生“新去处”前行。
梁衡的另一特别之处是他从未间断过对散文的理性思考,他写出的有关散文的理论文字远比他的散文作品多。结果,他于散文创作也变得越发“执著而胆小”起来。执著,是因为他越发理解和热爱散文;胆小,是因为他越懂越爱散文便越发懂得对自己和对读者负责,不敢粗写滥作。因此,这“执著而胆小”既是他对散文的激情和理智,是作家的敬业精神,也是他对自己“苦吟”的自我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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