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造产生大师的“土壤”——访复旦大学（之三） [复制链接]

第3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

　　营造产生大师的“土壤”
——访复旦大学（之三）
本报记者毕全忠
“除了要懂得怎样做人之外，最后，还得要有很丰富的知识，高精的技术。”杨福家校长继续同我谈大学培养什么人的问题。
“我最近特别在想，”他说，“建国４５年了，为什么我们没有培养出一流的大师？所谓一流大师，是拿诺贝尔奖的。拿诺贝尔奖，当然很难，但也不是远不可及。我们应该创造什么样的条件和环境，使得我们有产生一流大师的‘土壤’？我感到现在是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他向我介绍了这两年来复旦围绕这个问题做的几件大事，旨在逐渐造成这样的“土壤”。
培养大师，首先从根本上抓起，从学生进校起，就使他们有成长的良好“土壤”。复旦首先加强本科教学，尽力使本科教学有高起点，把基础课（包括基础实验）放在最重要的地位，让名教授、博士生导师上基础课。
相当长时间以来，大学里很多人认为给研究生上课才是水平高，认为上基础课是水平低，形成了刚毕业的研究生上基础课，有名的教授尤其是博士生导师，只给研究生讲课这种普遍现象，以致于学生在校４年，连名教授的面都没见过。杨校长说：“这完全颠倒了。研究生毕业，拿到了博士学位，可以给研究生上课，但没有资格给本课生上基础课。”能上基础课的，必须是学识渊博，有成就的教授，这样才能提高教学的起点。杨福家刚任校长时，全校１０８名博士生导师，上基础课的只有２名，经反复提倡，现已增至６０多人次。现在，复旦已形成了“上基础课光荣”的风气。杨校长说，复旦现在拥有９位中科院院士、１６０位博士生导师，我们要让更多的名教授上基础课。
高起点不等于高度专业化，这两年复旦明确了本科教学的目的就在于使学生形成广博而深厚的基础知识和较强的思考能力，并采取了重大的措施。
以前由于我国研究生教育不发达，形成了一种观念，认为大学本科培养的就是高级专门人才。因此，本科专业和课程设置越来越专，越来越多，学生基础知识越来越浅。毕业后，他们可以成为工艺家，但不可能有大的创造。近十多年来，我国研究生教育迅速发展，已培养了１万名博士，２３万名硕士。要说高级专门人才，他们更有资格称得上。这两年，复旦大学结合完善学分制的问题，参考对已毕业学生跟踪调查的情况，开展了广泛的讨论。很多知名教授都发表了见解。我仅从复旦校刊上读到的讨论文章就有２０多篇。这么多的教授参加，这样广泛深入地讨论本科教学，在全国大学中还没有第二家。讨论得到了共识，那就是：大学本科是“通才教育”。注重基础教学，使学生具有扎实的基础理论和较宽广的基础知识，并接受一定的专业训练，毕业后既可从事多种职业的实际工作和研究工作，又可以继续深造，具有很坚实的发展基础。如果继续读研究生，便能运用学到的多学科的广博知识和技能去研究某一专业的课题。这样的人才，在学术上取得重大成果的机会就大。
这些设想怎样化为具体的教学方案、计划？知识面宽广到什么程度？每个学科、专业专到什么程度？复旦教务部门和各系作了大量研究工作，形成了全套教学计划，并编制成计算机程序，存入电脑。
复旦教务处负责人向我介绍了具体的情况。
复旦大学本科教学方案，把本科教学划分为三大块：一是“普通教学”，二是“基础教学”，三是“专业教学”，每个学生都要接受，毕业时应修满１６０至１７０个学分。
所谓“普通教学”，有以下几方面课程：政治理论、品德与修养（包括德育与美育）、体育与军事、语言与技能（外语、计算机运用、写作）、综合知识（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管理科学及其他公共课），共计６９门课。并不是６９门课都要修，而是选修其中一部分。有较严密的选课规则，全校３４个系、６３个本科专业的学生，分成１２大类，按类选修。选修规则已编成程序，存入电脑。每个学生在电脑上只要输入自己的专业、年级及自己想选的课，电脑就会告诉他，他选的课是否合适，并排出他的课程表。每个学生在“普通教学”中应修满６０至６８个学分。
“基础教学”课程也是基本上按类设置的，如文、史、哲为一类，法学、政治学、社会学为一类，等等。同类各专业的基础教学课程相同。学生应修满６０至７０个学分。“专业教学”课程按专业设置，学生应修满３５至４０个学分。可以看出，基础知识、基本素质的教育占３／４的比重，大大加强了。按这个方案，学生可以在３年内修满总学分而毕业，也可以经批准停学１至２年，在６年内修满学分毕业。这个方案，已于今年对９４级学生完全实施，对其他年级学生则部分实施，受到了学生们的欢迎。
造成产生大师的“土壤”，还有一个重要方面。杨校长说：“在一流的大学里，必须要有浓厚的学术研究气氛。高质量的教师，应当有很丰富的科学研究的经验。要有一种自由探讨的风气，这是产生诺贝尔奖的一个重要条件。”他说，诺贝尔奖的产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有目标的，非常重大的课题项目，突破了，准能得诺贝尔奖；另一种是没有目标的，偶然有了重大发现。没有目标的能得诺贝尔奖，主要是有种非常活跃的气氛，让他产生一种非常新的思想。因此，复旦在努力创造这样的环境。复旦大部分科研人员是为国民经济建设服务的，文理科都是如此。但也有一部分人搞些与国民经济建设没有关系的、纯基础的研究。学校不给这些人固定的研究任务，使他们有充分自由研究的环境。这是科学发展的需要，也是为产生诺贝尔奖造成一种“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