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中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伏牛山中
禹本愚
石人山的石头骇人！
遥望豫西伏牛山这座主峰，蓊郁的树木严严实实遮住了肌肤。隐隐约约的峰头像众多身着绿纱的人形，在云雾中徘徊。山上石头类人，川中石头类兽。河谷中万万千千石头，从云端中泻下，挤挤拥拥，你推我搡，互不相让，攒动着，奔腾着，浩浩荡荡而来……
我站立在独秀谷口，听流水潺潺，山风肆吼，哗哗哗，唰唰唰，呼呼呼，时强时弱，时起时伏，如闻两军阵厮杀之声。是刀枪相击，锤钺相搏？或是剑戟相裹，铁骑践踏？烟瘴中，三叶枫影影绰绰，似旌旗猎猎；滚石跳跳跃跃，如盔甲晃动。竹、草、树，避之全，迎者残。
其泠泠森森之声威，溢出沟外。
我望着奔腾而至的滚石，恍惚见到狂马、斗牛、怒象、下山虎……使人悚然想起，姜子牙百里摆象阵，田单破燕驱火牛，孔明木牛流马出祁山，智伯决水灌晋阳……
山中，也有雾气散开之时。太阳露面，金光斜射，万类复原，冥顽之石再现冥顽之态：一尊尊石头，一座座崖头，呈酣睡状，颓倒态，相欹、相抱、相枕……哈哈，昏沉沉千古万载呆痴也！
游人们坐石、骑石、攀石，嬉笑不已……忽听豫西山梆调传来——
昔日里有个汉小王，
一十四岁走南阳。
正走南阳迷了路，
忽见石人站路旁，
问它十声全不理，
倒叫小王恼心房，
忽啦啦宝剑出了鞘，
要斩石人在路旁……
好优美的嗓调，所唱的正是石人。石人在哪儿？树枝闪处，走出个胖乎乎的俊姑娘，脸庞椭圆，五官端正，像是石壁下刻的观世音。
“打问姑娘，石人在主峰上吗？”我恭恭敬敬地问。
“是呀！”姑娘扑闪着大眼睛说，“石人山上还有大将军峰、二将军峰、三将军峰……六十四将军峰呢！”
好家伙，也就是说，石人山上尽是石人哪！
“怎么走呢？”我问道。
“远路客，自有路道——”她指了指云雾，说道，“跟我来！”
一拐，一斜，一折，她领我们走上新辟的公路上。
她自称是这里的导游。她给我讲，过去石人山是“隔断红尘数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不为别人所知。后来，鲁山县委县政府决定强力开发，才新修了这条公路。
公路全是石人山花岗石铺就，傍河谷，依山崖，飞涧越岭，掩藏于绿树狂涛中，光洁、平坦、整齐，无疑是无言的奇迹。
石人山这座万年宝库要打开了。听说，石人山稀奇东西很多，悬崖上长有金石斛，山洞口多有会螯人的马蜂草，石缝里长有能抗癌的猪苓蛋蛋，两峰头上会生出猴头菌——中间有条天丝相连，密林里有野人足迹……这些，都是石人们看守着。
而那清纯可爱的石人山女！就像石人山石一样明丽、动人。眼望远方影影绰绰的石峰，在白云中闪现，恰如山姑娘倒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