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春燕衔新泥 [复制链接]

第11版(体育)
专栏：

　　呢喃春燕衔新泥
本报记者陈昭
很多时候，情绪是一种无法排遣、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无论是马燕红开车去俱乐部当教练还是奔走在教室、图书馆的那条熟悉的小径上，她都觉得，她越来越无法使自己安静下来，一个强烈的念头在撞击着她的心——飞回去，飞回去。
尽管国外生活条件不错，然而那只能算是个栖身的“窝”，并不是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许多人能够理解马燕红，因为在他们心底，又何尝不是时时涌动着一股思乡的热流呢！
马燕红的执拗和倔强也许奠定了她作为一个世界冠军的性格。１５年前，当她只有１５岁时，在美国沃思堡举行的第２１届世界体操锦标赛上，她如一只春燕，穿行于高低杠之间，这个扎着马尾巴辫的中国小姑娘以她高难的技巧、漂亮的动作，征服了裁判和观众们，登上了高低杠的世界冠军的领奖台，这是中国体操史上第一个世界冠军。
一下子，马燕红红极一时。但１９８２年在新德里亚运会时，马燕红在赛前练习时左脚腕受伤骨折，尽管打了封闭也无法上场。回来养了半年，她一下“发福”了，技术也生疏了许多。当时的马燕红想退下来，可她的教练周济川不同意，因为队里青黄不接，而此时又处于第２３届奥运会前夕。皇天不负苦心人，１９８４年，马燕红在洛杉矶又夺得奥运会高低杠金牌。
马燕红衣锦回乡，荣誉在身。她三次被中央军委授予一等功，还多次获全国三八红旗手及全国新长征突击手等称号。马燕红从洛杉矶一回来，就剪掉了马尾辫。她太累了，一批和她同时进队的队员也退役了。马燕红对于出路，想得并不多，她觉得国家培养自己这么多年，她应留在队里当教练，用她自己的话讲就是一根筋想干教练，这也是受她的教练周济川的影响。
可是到１９８４年底队里宣布留下来当教练的名单时，唯独没有马燕红。涉世不深，只知道体操房的马燕红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她不相信怎么会没有她。因为她是女队中唯一的世锦赛和奥运会的双料世界冠军。然而生活就是如此，从来就没有一固定的模式去说明这样做是正确的而那样做是错误的。
今天，当马燕红回忆起那段日子时说：“这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第一个重大挫折，它对我一生影响都很大……”
唯一的一个愿望失去了，她的教练周济川又因癌症病倒了，马燕红像一只孤独无援的小燕子，不知道自己飞向哪里。１９８７年，马燕红悄悄地离开祖国，赴英留学并在利物浦一家体操俱乐部任教。虽然她语言不通，但她咬牙挺了下来，闯过了语言关。１９９０年，马燕红又飞往美国，在加州一所州立大学学习企业管理。她同时在一家俱乐部当体操教练。马燕红说：由于我底子薄，学习比较吃力，但我认认真真泡在图书馆和教室里。她回忆起自己在公共演讲课上连拿了两个Ａ，一个是谈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一个是谈社会主义国家培养运动员的优势。她神采飞扬地说：“哇，把我们班上的同学都说傻了，我好自豪。在美国学习生活的几年里，在讲台上，我第一次扬眉吐气地为自己是一个中国人而感到骄傲。”
１９９３年，马燕红回国探亲，当她一走出首都机场，行驶在机场高速路上时，觉得北京的变化令她难以相信，改革开放的中国充满了勃勃生机和无限活力，使马燕红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自己今后的人生道路。
１５年前，她１５岁当上世界冠军；１０年前，她登上奥运会的领奖台。岁月的白驹过隙，马燕红已到了人生的成熟年华。
今年春节前夕，马燕红回到了北京，在和熟悉的朋友相聚时，她郑重其事地宣布：“再也不走了。”具体干什么，她说，还要认真观察、了解一些情况再定。总之，正像一首歌坛流行曲所唱的，她要“把根留住”。
３月北京，春寒料峭，马燕红奔走在首都的大街上。昨天，在这条路上，她是个戴着胜利花环的小姑娘；今日，在这条路上，她珍藏起过去的一切，迎接命运新的挑战。她渴望着，再一次去体验征服人生旅程上的高低杠的那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