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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芭蕾舞团出路何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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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3-19
第8版(周末)
专栏:

  中央芭蕾舞团出路何在?
元也
引子
正在多家电视台播放的《海马歌舞厅》中有这样一集:一位离开舞台多年的舞蹈演员,为了能再投入地翩跹起舞,为了能再忘我地拥抱所钟情的艺术,她不在乎酬金微薄,每日乘出租汽车赶到歌舞厅,于一片喧嚣中,在一个狭小的舞台上,自我沉醉。
或许有人以为这很呆,也很痴,但在中国的舞坛,如此的痴情者并不在少数。也正因为有了这些痴情者,不嫌清贫,不顾冷寂,一往情深地苦苦耕耘,才在并不肥沃的土地上,栽育出绚烂的艺术花朵。
北京,太平街3号,逼仄的院落,狭窄的房屋,昏暗的楼道,但这灰蒙蒙的外表却裹含着一颗璀璨的明珠——中央芭蕾舞团。在广厦玉宇纷纷拔地而起的今天,这里似乎已经显得格外陈旧了。
清寒的今朝当然不能掩盖辉煌的昔日,这里培养了几代芭蕾艺术家,他们掀开了中国芭蕾历史的第一页,并且走向了世界,在不计其数的国际大赛中屡屡获奖乃至夺魁,夺目的光彩有时甚至超过了芭蕾的发祥地;他们中间的许多人如今散布各国,成为当地芭蕾舞团的明星演员。
这里上演过《天鹅湖》、《吉赛尔》、《葛蓓莉娅》、《唐·吉诃德》、《睡美人》等等经典之作,把人类文化的精华传给我们;他们还创造了《红色娘子军》、《祝福》、《林黛玉》、《杨贵妃》这样的民族化芭蕾舞剧,为探索芭蕾艺术的中西合璧一开先河。
辉煌的昨天当然也无法文饰困顿的现在,用艰难困苦来形容今天的芭蕾舞团,并非过甚之辞。常务副团长赵汝蘅,一位年届50、伴随着舞团的风风雨雨走到今天的艺术家已深感无妙手可以回春!一位文化部门的领导在知悉舞团的现状后,也慨叹这里连温饱问题都未解决。悠悠众口更不无惋惜,能把芭蕾移植到中国,开创出一片天地,殊为不易!怎么能眼看着它沉于谷底呢?
人无后继剧无后续
舞团演员的运动量并不逊于运动员,而营养补充却有如天壤;舞团资金匮乏,入不敷出,债台高筑;舞团生活、工作环境低劣,落入社会底层;舞团人才外流,难以遏止;这些早已是老生常谈,不足为奇。中央芭蕾舞团面临的危机最严重者其实远非如此。
过去中央芭蕾舞团确曾有过人才济济的时候,但已成历史,现在老的老,走的走,能够担当主演重任的不足10人。其中像王才军和冯英这样国内外知名的演员更是寥若晨星,而王才军已走过36个人生的春秋,将近舞蹈演员的“老龄期”,冯英也步入32岁。李颜、梁靖两位主要演员,年龄虽小,却早早担起大任,可至今连个职称也没有,收入甚微,勉强糊口。
舞蹈演员从艺早,“退役”也早,一般40岁便到极限,但他们的退休年龄竟与其它行业的人相同,以至中央芭蕾舞团多数在业人员早与舞台告辞,演员之名却长相厮守,实际都在从事其它职业。舞团现有330人,可以登台者仅仅120人,其中有些人还是勉为充数。假若以严格的标准来衡量,舞团大约有2/3的演员处于不合格状态。他们每每为登台的人数不足而煞费脑筋,常常是三代同台,老少咸宜。
北京舞蹈学院芭蕾舞系年年都有毕业生,从前毕业后的最佳选择自然非中央芭蕾舞团莫属。昨是今非,今年却只有一人愿意走进这所往日的“圣殿”。其他人不是意在出国深造,便是向穗、沪发展。曾是中央芭蕾舞团知名演员的张丹丹已在广州成立广州芭蕾舞团,广为延揽人才,普通演员将有1000多元的月薪,主要演员则高达5000元以上,还免费供应午餐;上海芭蕾舞团由于社会的支持,经济实力渐增,工资也上升许多。人非草木,孰能无欲?这些优厚的条件自然具十二分的吸引力,现在中央芭蕾舞团的演员多有展翅南飞之意。虽说上海、广州同样是在中国,但长此以往,“中央”岂不徒有虚名?舞团乐队的机制灵活,人员年轻,尚可吸引人才,然而自愧阮囊羞涩,住宅又无着落,也只好拒贤千里。全国指挥大赛的状元李心草,前程远大,终于被乐队聘为指挥,却无处安身,最后不得不栖止于赵汝蘅的办公室。
舞团现有的剧目老化不堪。对舞团和演员来说,长期不换新剧,重复故技,无疑是艺术生命的停滞,况且有些戏的布景、服装、道具,都是60年代的产品,缝缝补补已20余年。
芭蕾实在是个动辄千金的艺术,排演一部新舞剧的费用已近百万元不说,如今还要购买版权,交纳版税,向排练者付以酬金。这些开支从何而来?作为艺术,尤其作为一门外来艺术,其创作者和演员需要经常走出国门,了解芭蕾艺术的国际状态;需要走出舞团的大门,采撷素材,补充养分,启动灵感;而舞团的创作经费远不敷用,创作者举步维艰,不得不“闭门造车”。这如何能产生上乘之作?
苦中求乐自强图存
千难万难,千苦万苦,虽然诉说了许多,但赵汝蘅和中央芭蕾舞团的上下都认为,既然舞团还要生存还要发展,既然他们身在舞团并且已经投入了舞团的事业,就只能苦中求乐,自强图存了。话讲得有些悲壮,却是至情之言。
与许多文艺团体相同,除去政府仍旧拨款外,中央芭蕾舞团也在寻求社会的多方支援。经过半年多的联系,已有宁波开发区、香港新世界集团欣然资助,使舞团近期排演新剧终于有了经济依托。
根据舞蹈演员艺术生命的特殊规律,中央芭蕾舞团也着手进行了稳步的改革。他们实行了“工作协议书”制度,凡40岁以下的演员均与舞团签约,保证一年至少完成65场演出。签约演员划成4个档次,分首席、主演、独领舞和群舞,最高者演出一场可收入500元,最少者也有80元左右。舞团每场演出都确保2万元托底,以此调动演出的积极性,演员的酬劳也可因此有所提高。40岁以上的在编人员可签也可不签,实行了实际的舞台退役制。所有签约演员还要经常审核,必须参加练功、排练,达到舞台演出的要求,否则不能获得协议书上所规定的报酬。
最令中央芭蕾舞团艺术家欣慰的是,有意欣赏芭蕾的人日见增多。在最近的几个月中,《红色娘子军》从南向北,又由北到西,共表演了40余场,每至一处,都成为当地的盛事。气氛之热烈,可用欢腾雀跃来形容。而且观众从不满足,再三要求加演,还希望能看到更多更好的剧目。不久前,他们的演出又轰动山城重庆,剧场内人满为患,连墙边、台前、过道都挤满了观众。观众的厚爱,使舞蹈家们暂时忘却了诸多烦恼。
天桥剧场何日再现?
改革和社会的援助虽然给中央芭蕾舞团的生存状态带来一些生机,收入有所改善,但一放在横向比较的位置上,人才思迁的躁动仍然难以抑制。这令赵汝蘅忧心忡忡:单凭“国家级”的头衔和艺术创作的一些优势还能把演员拢住多久?
国内演出固然已经能够顺利进行,今年的演出日程也已排满,然而出国怎么办?今年下半年,埃及、以色列都向舞团发出邀请,只因部分旅费尚无着落,以致能否成行还存疑问。
天桥剧场是北京人最熟悉的一家大剧院,在这里他们曾享受过中外舞剧、歌剧的杰作,领略了文化精华的魅力。就像世界上的大剧团都拥有自己的剧院,并以剧院为中心开展事业那样,天桥剧场也是中央芭蕾舞团的舞台。一年前,剧场因破败而被拆毁,但苦于资金不足,至今重建无期。据估算,所需资金高达1亿元人民币左右,如建成一流剧场,可能还要再翻一番。眼望空旷已久的剧场工地,面对毫无希望的巨额重建资金数目,中央芭蕾舞团心急如焚。
中央芭蕾舞团实在需要一个剧场,北京观众也希望再次迈入天桥剧场,但未来究竟是一个什么结果?
我想,当你了解中央芭蕾舞团之后,一定会真正体味到“艰苦奋斗”这4个字的实在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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