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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花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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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2-07
第8版(副刊)
专栏:

  故乡的花塔
杨润身
我不知何处的塔还能与我故乡的花塔比鲜比奇比美。日瞥夜见,均会似欣赏一首韵味无穷的长诗,一幅意境无尽的画卷。
处于太行山麓的故乡和邻近的数十个山村,每到农历正月间,乡亲们都要举行迎春盛会,展示各自的风采;或以松柏枝叶做出各种样式的彩楼,预祝春风送来之绿广青深;或舞笔弄墨画出五颜六色样式奇特的吊挂,预祝绿后的金黄饱满丰厚。我的故乡被四周乡亲们称为“花的世界”,日常亦农亦工的汉子,亦农亦商的女人,都爱有花卉作伴,每到迎春盛会之一——正月十七,乡亲们在村中央的可供千人观赏的广场的右侧,叠起越过房顶高的八角形的可摆放200多盆鲜花的花架。村里200多户人家,无一户人家肯放弃机会,让花塔上不摆放自己培育的鲜花。无人敲钟传呼,灿烂的阳光即是钟声,塔形的架上镶满金色,手托或肩扛鲜花的乡亲们即蜂拥而至。将近午时,邻村的乡亲们先后赶来,围于花塔下争相赏花,再留下对花塔的赞颂——舞者,龙腾虎跃,将太行人的强悍、豪爽、勤奋表达得淋漓尽致;歌者,满怀激情,将太行人的诚实、朴厚、温情尽情倾吐;踏高跷者,兴高采烈,不遗余力地踏出太行人的开放、热情和无穷的欢欣……
花塔古老,并非年年风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过后才大放异彩。
阳光将大地染成金黄,喜鹊在树枝上跳跃,山鸽在蓝天里啼鸣:“春天来了……”姑娘、媳妇、公公、婆婆,不约而同地从各自的张贴着“福”字的门里走出。人人喜气洋洋。花,或托在手里,或扛在肩上。为保温御寒,均有透明度极佳的塑料笼罩。金黄的迎春花、枣红与雪白的绣球花、浅粉的山桃花、深粉的山杏花、大叶兰花、小叶兰花……五颜六色,映在主人们的身上和脸上,姑娘、媳妇、公公、婆婆们仿佛满身是花,满脸是花。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首先到达广场上的姑娘白月梅。她桃花般粉嫩的脸上尽是微笑,微笑得是那样的和煦,犹如春风,犹如明月,又是那样的自信。她是村里的一位业余歌星,村文工队每一次演出都有她。她每一次都赢得最多赞美的笑声和掌声。她以歌给人以喜,她又以花给人以乐。
“月梅,你的花盖了!盖了!快快放到花塔顶上去!”众乡亲异口同声,又热烈鼓掌。
年复一年,哪一家的花最能为他人驱忧解悲,哪一家的花就摆放在花塔之顶,称为花王。
歌星的蔷薇,编制得像个斗大的花球,粉、白、紫、朱、蓝五色,繁星似的密集于枝头,罕见的鲜艳。
歌星见到笑脸听到掌声就想唱歌,而她的歌未出口。杨喜田又用小车推来一盆花,一下使人又年轻了许多。有人还似猛然将童心追回,娃娃一般地跳跃,娃娃一般地呼喊“好家伙哩!好家伙哩!”杨喜田健壮的身躯如白杨一般挺拔,深陷的一对大眼睛似朝阳一样有神;双臂无比的有力,脚步无比的豪迈:不快不慢,脚下嗵嗵有声。杨喜田酷爱土地,乡亲们称他为“土地的儿子”。他看待他的责任田,如画家的笔,如音乐家的琴。他以他辛勤的汗水,在他的责任田画出了“春光明媚的画”,谱写出了“富丽堂皇的田”,未过四个年头,他的高中毕业的儿子,就驾驶起以他的余钱购买的“解放”,奔驰于太行山间崭新的公路上。
“喜田哥,你的花盖了!盖了!快把你的花送上塔顶!”人们越发显得年青;越发娃娃似地跳跃欢呼。
然而,“土地的儿子”的花也未夺魁,摆上塔顶,又有人将更艳丽的鲜花送来……
太阳快收起金色的光芒,广场和大街上即将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迎春盛会应该结束了,花塔还似阳光普照,200多盆鲜花依然各显风采:有的羞怯,有的含蓄,有的傲然,有的爽朗,有的坦荡。邻村数十个山村的歌者、舞者留于花塔上的赞颂和欢欣,还在鲜花中飘来荡去;还有一支过百人的“美的传送者”——秧歌队,一个个神情专注地流连在花塔下,久久地不愿与花塔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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