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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收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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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3-09-22
第2版()
专栏:

麦收记
本报记者 方青
“现在的情况是——麦子熟透了,再不割就可能掉粒;康拜因也修好了,一年就用它这么几天;人呢?更不用说,个个急的手心直发痒;就是天气找麻烦,雨很多。怎么办呢?我们要动员起来,开动脑筋,想尽一切办法,雨里抢粮!”这是九三国营机械农场第四生产队张树魁队长的声音。前天,他到场部开了个向麦海进军的誓师大会,今天回到队上来,向队员们动员麦收。
“难忘的一九五一年!”康拜因手佟庆山说。一句话把大家引到一个不愉快的回忆里。一九五一年本来小麦长的挺好,就是到收割的时候天天下雨,康拜因根本下不去地,事先又没有准备人工收割,因此把半数麦子扔到地里发了芽,结果是有了丰产没有得到丰收。
一想到这里,落在帐篷上的雨点,就像敲打着每个人的心。
但是,历史的教训,是不会让它重演的。一星期以前,第四生产队就来了三十多名割麦工人,镰刀的数目还多一倍。准备在必要时,队上除了留下炊事员作饭外,大家一齐动手割麦。虽然如此,年轻的康拜因手们,说什么也不甘心使镰刀,他们主张尽量多想办法,用机器收割。佟庆山当时就提议——今后以机车组为单位开小组会,专门研究“怎样才能在雨后割麦不陷车”。人们坐在汽车的司机室里,坐在康拜因的木伞下,研究雨后的新情况。
傍晚,一阵西北风,刮散了满天乌云,人们都到后面岗上去看晚霞。忽然,拖拉机手周文连说:“二队的康拜因开起来了!”说着,他用手指着西山。人们一看,透过红色的光辉,像是两台康拜因在蠕动。这是因为二队有一部分沙土地,雨水容易渗透,一住雨就能收割。这一来可把佟庆山急坏了,他说:“明天咱们再不能下地,就开康拜因去支援二队。”天黑了,西山上又吐出了朵朵白光,康拜因在乘夜收割,把第四队的人们都闹得心花缭乱。
× × ×
第二天,一轮红日,把草原涂上一层金黄色的光芒。各种颜色的什样锦花都张开了圆脸,朝着人们笑。
上午晒了半天,大家一吃完午饭,人们就都跑到自己的车上去了。李淑贤也没换作业服,就穿着花夹袄上车了。这是一台斯大林湼茨四号康拜因,驾驶员是二十一岁的青年团员方国才,另外还有一个助手。车一开动,谁也压抑不住脸上的欢笑。
这台康拜因的引擎一着,一方面可以推动车身前进,一方面使作业部分操作。前面是收割台,就像理发用的推剪一样,刀片来回一锉,就把麦棵子割下来。经过滚龙一绞,就像大嘴里的舌头,把麦棵子送到肚子里。它的胃口就是脱谷部分,经过带牙的滚筒,先咬后碾,把麦粒都搓下来,再用筛子筛净,用风把麦皮吹走。这时,麦秸从屁股后边漏出来,麦粒跑到前边的斗子里去。一天割麦定额是九公顷。
三台康拜因在麦地里往返奔驰,很像一艘一艘的轮船在海里航行。他们老早盼望的日子终于来了。佟庆山分明是咬着牙用劲操纵升降舵,但也掩盖不住眼里的笑意。拖拉机助手王志成不断吹着尖声的口哨,来表达他内心的高兴。比别人更忙的是汽车司机刘源,他必须开着卡车轮流到每台康拜因跟前去卸粮,然后送到晒麦场去。汽车用劲跑还供应不上,结果女拖拉机手彭亚伦把她那红马式的拖拉机开来了,后面带着个斗车,来帮助卸粮。这是台小型的胶轮拖拉机,周身都是红的,只有四个轮子是黑的。车架子挺高,一发动引擎,它就“突突”地颠起来,走的也快,真像一匹调皮的野马。她坐在它的脊背上,手把舵盘,眼睛一直望着远方,头发掠过耳边往后飘舞,很有几分女骑士的风度呢。
在帐篷旁边,是光滑的晒麦场。麦子堆了满场,正需要好太阳来晒。本来晒麦场只有四个人工作,可是,你看吧,统计员、饲养员都拿起木锨来扬麦子,就连炒好了菜的炊事员也扎着围裙跑来帮忙。麦场上扬起一缕一缕的麦粒,在空中散成扇面形,又落在原来的地方,麦芒随风飘走,落在下风头人们的头巾上。
× × ×
夜间,倒霉的天气又下了一阵雨。第二天上午没有下地。各个机车组长分头去验地,挑那些不太泥泞的地方,只要勉强能拖住康拜因就行;宁肯用最慢的速度,也要争取开车。午间回来汇报情况的时候,都摇头说难免陷车。但是大家都有决心,不怕陷。
“不陷就收割,陷住就往外拖!”老队长张树魁说。因为他年龄最大,全队都叫他老队长;其实,他今年还不满三十岁。
“要紧的是时间!”来检查工作的作业区主任说:“现在是雨里抢粮,要抓住时间,尽量用机器,能割一块就割一块,能割一刀就割一刀。”
刚刚割了一个往复,佟庆山的康拜因就陷到泥里了。大家拴铁链、垫木板,用了将近一个钟头,才把它拖出来。第二驾驶员和两个助手,按照个人预定的分工去保养车,佟庆山一时也没有停,就又拿着竿子去验地去了。
佟庆山回来了,到处都是非常松软的湿土,无法载负康拜因的重量,怎么办呢?面对着这种情况,沉静了一片刻,佟庆山说:
“我揣摩着地边上比较干些,风能吹进去。”
“咱们搜边割,打破老规矩,不要往当中开道。”
“对,‘蚕食’它!”
康拜因又开动了。作业区主任和老队长亲自在前边验道,作向导。果然再没有陷车。
傍晚,起风了,一团一团的黑云向东南方向滚去,风越大,黑云就越滚的快。
“雨来了!”不知谁这么喊了一声。
“不管它,车能走就干!”佟庆山咬着牙说。他们这时谁也顾不得看天气,他们只惦记一件事——大风会把麦子刮倒,收割就更麻烦。因此他们都尽量争取时间,一分钟也不放它过去。
“开灯!”方国才的灯一亮,所有的车灯都亮了。收割台上的木翻轮继续转动,叫通亮的灯火一照,就像起伏不定的浪花,又像一堆吞吞吐吐的火舌。
风越急了。雷声越响了。收割还在继续着。
雨真要来了。区主任说:“再下雨,就在康拜因的轮子下面安装滑板,让轮子着地的面积加宽,就不易往下沉;再要下,咱们还有人工,有镰刀,麦子一定要收回来的。”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些吧!年轻而勇敢的战士们,在任何环境下都要把粮收到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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