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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容大度情深义重——深切怀念陈再道同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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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4-17
第5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宽容大度情深义重
——深切怀念陈再道同志
胡奇才
陈再道同志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尽管岁月流逝,往事依稀,但他那种关心同志,爱护下级、肯于助人的精神,却令我永远难以忘怀。
1932年11月,我红四方面军在陕西西安以南约20公里处的王曲镇、子午镇,与追击堵截的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之后,来到户县庞光镇,准备从这里西走秦岭,翻越大巴山到四川。
陡然间,发现一队队敌兵向总部扑来,把我们和第二梯队截断了。情况十分危急。
上级命令回头援救徐向前总部。当我们冲上去以后,团长孙玉清也带领主力上来了,经过一阵猛打猛冲,很快把截击的敌人冲垮了。给总部解了围。接着,我们又转向西进,边打边退。
就在撤退过程中,我的左膝被敌人的子弹打穿,负了重伤。我强忍疼痛,咬着牙,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带领部队边打边撤。大约跑出一二里路的样子实在走不动了,才在九连指导员和两个战士搀扶下,于天黑时撤了下来。
一到宿营地,便立刻受到总部和师首长的表扬。
这一枪,虽然没有给我造成终身残疾,但却给我行军走路带来了极大困难和麻烦。第二天,部队要向汉中行进。我的腿痛得厉害,寸步难行。营长陈再道同志见状,说:“政委,你的腿伤得这么重,又没有配上马(那时,我刚当政委,还没有配马),怎么走呢?”他望着我的伤腿,深思片刻,干脆地说:“这样吧,你骑我的马走。”
“那怎么行!你还要指挥部队,跑前跑后哩。”我不同意。
“少跟我啰嗦,就这样定了。”说完,他叫通信员把自己骑的那匹白马牵来,让给了我骑,而他步行前进……
坐在马背上,看到营长跑前跑后,十分劳累的样子,我心里真不是滋味,便暗下决心:明天无论如何不能再骑营长的马了。
到了宿营地,团政委张成台找我谈话:“你骑营长的马走了一天,明天怎么办?”
“政委,我的伤不重”。我答。
“路都不能走了还不重,不要逞强了。我找了点钱,想把你安排在老百姓家先养伤,你看行不?”说着,他就掏出几块光洋,要给我留下。
我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因为我知道,留下来等于离开部队,这是万万不行的。可我一时又找不到理由回绝政委的好意。就说:“反正我不留下。”
“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政委说。
“不用考虑,政委。如果你要我留下,不如补我一枪。”我的倔劲也上来了。
政委看我如此坚决,就没有再坚持了,便说“那好吧,明天我让担架队把你抬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营长陈再道又找到我,“胡政委,你还是骑我的马走吧。”
“不!营长。我负了伤,不能帮你的忙,现在两个人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我就够惭愧的了。如果……”
“这有什么关系嘛,我的腿脚利索着哩。”他说完就想走开。
我一把抓住他:“不!不行!如果我再骑你的马,部队战斗力会受影响的。”我坚决不同意。
就在我俩拉扯、谦让期间,团政治处主任王家善同志带着担架队来了。于是,我坐着担架过了秦岭。
试想,如果当初陈营长不让马给我,也许我第一天就会掉队,也许我永远找不到部队,也许……当然,也就没有我胡奇才的今天了。
1935年7月,我33团与兄弟部队在千佛山一带实施防御战,掩护红四方面军西进与红一方面军胜利会师。完成掩护任务后,上级即电告我们:撤出阵地,随主力北上。路线是:经茂州到芦花、黑水,过草地走毛儿盖。
我们从千佛山撤下来,军长王宏坤一直跟着我们,并带领我们西进到茂州的东面,停了下来。他到茂州城去见王树声副总指挥。王军长走后,我们也要赶路。不多久,我便接到王军长从茂州打来的电话,要我团经过茂州,半夜过铁索桥,然后到雁门关集结北上。
结果我们在茂州走错了路,被王副总指挥在电话里大骂了一通。待我们按指令返回,赶到总部王树声处报告时,我的枪被卸了下来,随即送往交通队,把我关了起来。我骑的那匹马也被没收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和羞辱,使我感到很难堪、很窝囊。在禁闭室里,我不断反思,寻找犯错误的原因。找到原因后,我悔恨交加。恨自己太粗心、太大意。辗转思及,无地自容,真想一头撞在禁闭室里。
就在我极度痛苦、彷徨的时候,四军军长王宏坤和11师师长陈再道都打来电话,要我回四军。特别是陈师长,他对王副总指挥讲:“胡奇才同志走错路是有责任的,但也有客观原因:雁门关,燕门关音相近,一字之差,难免出错;加上没有向导,不懂藏语,还是可以谅解的;再说,他过去打仗勇敢,人又年轻(当时只有21岁),不如给他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让他回我们师,我再好好帮助帮助他。王树声同志见他说得有理,就批准了。于是,我就回到了师长陈再道的身边。
陈师长与我彻夜长谈:他要我认真总结教训,振奋精神,好好工作;他要我心胸放开阔一些,想远一些,正确对待这次挫折;他要我从哪里跌倒了再从哪里爬起来,继续前进……他像对小弟弟一样,关心我、爱护我、宽慰我。看到快过草地了,他又临时给我抽调了一匹小马,说:“没有好马,你先凑合着骑吧!骑着它好过草地。”听着陈师长感人肺腑的话语,看着他诚心诚意的一举一动,我真不知说什么才好,千言万语涌在心头,只说了一句:“谢谢!”眼眶便潮湿了。
从此,我作战更勇敢,工作更积极,考虑问题更慎密。并多次立功受奖。后来,还被提为11师(是个大师,下辖31、32、33团等三个团)师政委,师长陈再道(时间是1935年,这是我们第二次共事)。
我在师部休息了两天,就跟随11师向毛儿盖进军。
一天,部队快到了毛儿盖,我正在师部休息,不小心,干粮袋被别人偷去了。那时候干粮袋可珍贵了,行军时,大家把它背着;睡觉时,大家把它枕在枕头下面。没有干粮袋,怎么过草地。我把这情况报告师长陈再道,又是他在困难情况下帮助我。他不仅没有责怪我,反而还说:“丢就丢了呗,把我的干粮拿两碗去。”我坚决不同意。他说:“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于是,他把自己吃的干粮匀出两碗给了我。
两碗干粮,拿到现在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在战争年代、在红军时期,两碗干粮却像金子一样宝贵。捧着这两碗干粮,我激动不已,心想,这哪是两碗干粮?分明是两碗情深义重的种子和金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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