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 [复制链接]

第3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

　　小城故事
中国新闻学院研究生部　刘茁
我骑车穿行在小城的暮色里，街灯都已亮了。华丽的街灯，宽敞的街区，林立的新楼，小城像我儿时的伙伴一样不觉间竟出落成美丽的姑娘。
上午蓉在电话中一再恳求我去她的新家聚聚。她说这次请的都是初中时的姐妹，聚一次不容易。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地上学，大家也都各自忙碌，疏于联络。今日相见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蓉刚结婚四五个月，住着两室一厅。男方是位厂长的独子，听说婚礼相当豪华。老同学们见我进屋都拥上来亲热地打招呼。
席间，大家的话题无非是围绕着孩子、房子、工资、奖金等。李敏端着一杯酒硬要吕磊灌下去：“听说你们法院年终奖金４０００多，你们从哪里提成的？从实招来。”吕磊毫不客气地捉住李敏的手：“瞧瞧，带着两个金戒指还挖苦别人……”正吵闹间，忽然进来一位不速之客：李秀梅。
她这两年在跑玻璃钢生意，听说赚了不少。李敏过去搂住秀梅的肩膀冲大家喊：“这位才是正经的富婆，让她来一杯！”我捧着一杯饮料坐在角落里，不时扭头去看电视，我果然不该来。读了十五六年的书，到今天经济上还要依靠父母，更别说什么奖金、戒指了，我到底追求什么？钱很重要吗？这一刹间我在异乡求学的骄傲与坚强似乎动摇了。“你们这就不对了，钱多钱少算啥标准，学问大才是真本事，我觉着该敬我们大学生一杯。”秀梅举杯冲我点头，我赶忙站起来，“不敢当，我到现在一事无成，哪能同你们比。”“这是什么话，”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主人蓉忽然亮开了嗓门，“读书多好，过得多充实。你看我这儿，啥都有，可这卡拉ＯＫ激光唱盘，结婚后根本没碰过。连选电视频道我们都客气一番，当时大人觉着有钱就极力促成了亲事，也不管我们有没有感情。”
蓉的脸通红，显得有些激动：“我是真羡慕你，没那么多束缚。我再不愿跟父母他们一样凑合着过日子了，我得救救自个儿。你好好上学，能上到啥时候就上到啥时候……”
蓉的话说完，屋内一片沉寂，大家都若有所思。当中学教师的康华慢条斯理地打破了沉寂：“其实没个精神动力，日子还真没意思，我正读师大本科函授呢，现在考函授的人可不少，觉得多学点东西心里踏实。”“我也正想告诉你们，我打算自费去读书，学贸易和英语，”秀梅用手转着摩托车钥匙，一脸自信，“咱没考上学，总觉着遗憾，这两年攒了点钱，买个读书的机会，今后没学问没本事可不好混。”
回来的路上，我心中竟轻松了许多，也豁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