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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亲的困窘与思索——访英国单亲家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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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5-15
第7版(国际专版)
专栏:

  一位母亲的困窘与思索
——访英国单亲家庭
本报记者李文政
四月初的一个下午,大西洋上刮来的西风,夹杂碎雪,吹袭着英伦三岛。记者如约赶到了伦敦西北约六十公里的一个小镇威特利,敲开了雷切尔·金女士的家门。
进门后,她邀我进入右边的一间,那是她的会客室。小室约十四五平方米,临窗摆着一张木床,所剩空间有限。在木床对面的窗下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政治、经济和环境保护方面的书籍,让人看到女主人的许多志趣;房内还有一张双人沙发,此外没有什么陈设了,连一台电视机也没有添置。
雷切尔穿着长长的厚毛衣,儿子肖也穿得严严实实,一件棉绒连衣裤,从头直到脚上。雷切尔告诉我,她已拖欠好几个月的煤气费,从四月起,政府又要增收家庭燃料税,所以她家的暖气是轻易不开的。她和儿子患了感冒,刚刚恢复,所以不得不多穿一点儿。此时,一种清清冷冷的感觉袭上记者的心头。
她忙着去烧茶,记者不能看她带着孩子一个人忙,便跟着走向厨房。屋门一开,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小的厨房堆满了杂物,只能容下一人。看样子,她已好久没真正做过饭了,或者说,煤气供应已经停止。在英国,不按期交费,不论是气、电,还是电话,都时时有被掐断的可能。她用电热壶烧了水,我心里甚不是滋味!茶捧在手上,却只觉得它在冒着丝丝寒气!
雷切尔的故乡在英格兰西南部的乡村,父辈属于那里“最为贫困的农民”。十六岁时,便离开故乡,靠半工半读上了两年大学预科。其后,她在英国东部的农场打工两年,后又到法国南部当了半年农业工人。再往后,她一度靠当花工过活。四年前,她终于有机会进入牛津的一所大学,主修地理,并广泛涉猎政治学和经济学。读大学时,一位青年建筑工人进入了她的生活,当时她已二十七岁,婚后的苦果是肖的出世。
单身母亲的生活正困扰着她。她说,“生下肖也许是个错误”。因为现在看来,她最需要的是一份固定的工作,而不是一个儿子。离开大学已有一年,可没有正式工作,生活毫无保证。她详细地与我计算她必需的开支。如果每天都工作,孩子每周的入托费要一百镑,再加上煤气、电话、电和房租以及各类税收还得一千镑,而现在能找到的活儿就是饭店、酒吧侍者和勤杂工那类工作,每周只有二百镑收入。每周二百镑,去掉开销,连吃饭都有困难。她很坦率,承认拖欠近二千镑的人头税。我问:“要是税务人员来敲门怎么办?”她说:“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只剩下六十便士!一天吃一顿饭,我已经习惯!”她说,这就是今日英国单身母亲的困境。
雷切尔在生活中挣扎,也在生活中思索。她自信搞研究或教学工作是最合适的。为此,她正准备深造,想再找些花工的活儿,“积累资本”,再读学位。她认为,在英国,人们的社会价值取决于与资本的关系,人们的价值观念是资本的观念。对于那些几经奋斗依然生活在社会下层的广大人民,他们的社会价值很难为社会承认。因此,其中很多人,特别在经济连续衰退的时候,易于转向酗酒、吸毒、犯罪,造成种种日益严重的社会问题,包括家庭和婚姻问题。她说,英政府意识到这一点,提出要向传统价值观念回归,强调家庭观念,具体做法之一就是限制单亲家庭的增加,如最近提出减少对单亲家庭的住房照顾。但她称这是本末倒置,社会问题的产生,“不在我们这些单身母亲身上,而在社会本身”。
英国有一百五十万单亲家庭,贫富不尽相同,但在“不幸”这一点上没有不同!在这个有着三百余年资本主义文明的国家里,这位单亲家庭母亲的困窘与思索向人们昭示着什么呢?
(本报伦敦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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