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苏体会点滴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访苏体会点滴
中国科学院访苏代表团团员 华罗庚
中国科学院访苏代表团在访苏期间，访问了苏联科学院所属八个部及其所属研究所中的二十个单位。在这次访问中，我们代表团每一位同志都获得了不少新的知识，受到了极其深刻的教育。本文中仅将我记事册中较完整的片段，记忆中较深刻的印象，和与专门业务关系较少的部分，提出三点向读者报道。第一点将说明在苏联共产党领导之下，苏联科学怎样地突飞猛进，党怎样领导苏联科学院，从沙皇时代的旧俄罗斯的科学进入使苏联科学在世界上占居首位的过程。第二点将说明在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指导下，苏联数学家怎样在宽广的科学战线上推进，他们的数学工作怎样地为人民作出了具体的贡献。第三点将提出例证，来说明苏联数学家根据国际主义精神，怎样无微不至地关心我们，帮助我们。
先叙述一下已往的事实。旧俄罗斯并不缺乏特出的伟大科学家，但由于沙皇政权的腐败和对科学发展的漠不关心，以致到了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前夕，俄罗斯科学院全部科学研究人员只有一百五十四人。脱离人民是它的特征。它不和生活相结合，而研究着极其空洞的问题。
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粉碎了并消除了科学和人民之间的壁垒，使科学接近生活，并空前地扩展了科学的活动范围。
革命胜利之后，苏维埃政权一开始就肯定了科学的重要性。一九一八年列宁亲手写下的有名的“科学技术工作计划草案”，就是苏联共产党领导科学家走向为人民服务的第一个号召。当时，党并委托科学院研究和拟定改组全国工业和复兴经济的计划。但当时科学院并没有能够迅速地去掉理论和实际脱节的现象，以及依据个人兴趣来选择研究题目的传统。一九二九年起，苏联科学院在党的领导下进行了改组。在这次改组过程中，基洛夫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使科学院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具有统一目的的指导全苏科学研究工作的科学机构。
在卫国战争中，斯大林给科学院院长柯玛洛夫的两封电报，指出了在卫国战争中，科学院工作的基本方向。由于斯大林伟大的号召，苏联科学家为粉碎敌人的进攻，贡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一九四六年，斯大林提出：“我相信，只要我们对我国的学者给以应有的帮助，他们在最近期间，就不仅会赶上，而且会超过国外科学的成绩。”响应斯大林的号召，苏联科学家在执行伟大的第五个五年计划中，特别是斯大林改造大自然计划中，积极从事并且完成了不少极复杂的任务。也在此时肯定了苏联科学的重要特点：综合地解决一切重大的科学任务和国民经济任务。
在苏联共产党第十九次代表大会上，马林科夫号召全苏科学家：“进一步发展先进的苏维埃科学，使它在世界上居第一位。”苏联科学院接受了这一光荣任务。苏联科学院正在进行着一件巨大的工作，即历史地全面地分析和研究世界上所有科学领域的成就，以便选择科学发展的主要方向，和决定关键性的问题。苏联科学工作者全力使科学接近于共产主义建设的实践，接近于工业生产，吸收工业和生产革新者的经验，并在这一基础上来解决巨大的、关键性的理论性的科学问题。
苏联科学院为什么会在最近三十年来获得飞跃地发展，会从脱离实际的科学研究进入为人民服务的科学研究，会从在世界范围内占比重较小的情况而达到今天的要求占世界首位的情况？无疑的，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和苏联共产党的正确领导是其最主要的原因。以上事实充分地说明了苏联共产党怎样领导着科学家，逐步地由旧的牢笼中走出来，从一个胜利走向一个胜利，一直达到使苏联科学在人类历史上，在世界范畴内的最高峰。这一事实教育了和鼓舞了我们，使我们更深切地认识到唯有依靠党，在党的正确领导下，我们才能走向光明，走向胜利，才能从科学落后的现在走向科学昌明的未来。
苏联数学科学研究工作的情况，对我并不算生疏。自从一九三五年以来我就为苏联数学的精深所倾倒，特别是苏联数学界的旗帜、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维诺格拉多夫院士的辉煌成就，我十余年来“瞻之在前，倏焉在后”地学习着。我体会到苏联数学有着由具体问题寻求新方法的特质。这一次去苏联使我更扩大了眼界，了解了苏联数学的另一面——博大的一面。我具体地体会到马克思列宁主义在各门科学中所起的作用——即科学间的关联性和整体性。
拉符抡捷夫院士的声名当然是我所素知的。过去，我只知道他在复变数函数论、泛函分析方面的一些贡献。但是，当我们在苏联访问时，谈到计算数学的时候，我才知道拉符抡捷夫院士不但是数学部门中理论数学的专家、数值计算机构的负责人，而且还是力学专家，他在地震学方面也有极大的贡献。这使我十分惊讶。若干年来在我所接触的资产阶级学者群中，我时常听说：近代的科学分工太细致了，每个科学家仅能研究其中的极小极专的一部门了！受了这种思想影响的我，当然会为拉符抡捷夫的博大而震惊。
不仅是拉符抡捷夫院士如此，其他如阔勒莫果洛夫院士、索伯列夫院士、彼得罗夫斯基院士等也都是在多方面有贡献的科学家。这使我不得不追根求源地思考一下。为什么在苏联会有这么多的全面发展的人才，而这正是资本主义国家的学者认为在现代科学中所不可能产生的；据我的体会，这完全是由于苏联的科学家具有深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思想基础，在这种思想指导之下，苏联的科学家密切地注意了理论和实际配合，教学和研究工作结合的问题。在这种思想指导之下，苏联科学家经常地注意各门科学之间的关联性，因此，在苏联，数学不再成为若干个孤立的山峰，而是科学的有机整体中的一个有机部分。
当然，我在苏联所体会到的关于马克思列宁主义所给予科学家的帮助的地方还很多，不能一一尽述。但仅仅上面所说的，也就足以使我们中国的科学家认识到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必要性，只有掌握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我们才不至于走上偏狭的道路，才不至于受不可知论的蒙蔽，才可能克服一切困难而达到苏联科学家的水平。
毛主席的著作在苏联科学家间发生了重大影响。他们对我们说：如果你们遇到了困难，可以在毛主席的著作中去寻找解决的方法。
苏联科学家对我们的热爱、关怀，是说不尽的。他们异常诚恳地给我们介绍了他们的先进经验，唯恐我们走一点儿弯路。在苏联，时间是非常宝贵的。但是当我们提出问题时，他们从不吝惜时间，把宝贵的经验详尽地介绍给我们。其中很多不单是对今天中国的科学研究工作有着重大意义，而且是我们终身受用不尽的。
我现在仅举数学研究所所长维诺格拉多夫为例，来说明苏联科学家对我们的关心。他关心我们的数学发展是无微不至的。他从中学数学教育说起，他关心我们的教科书；他提起中学的数学小组，他更介绍了苏联中等学校八年级至十年级学生的数学竞赛会的情况，并且告诉我们怎样从竞赛会中选拔对数学有特殊培养前途的青年升入大学的数学系，在大学数学系中又必须从培养学生的研究能力的方向入手，一直谈到数学应当如何发展及中国力学如何发展的问题。如果细致地想一下，就会发现他对中国数学事业发展的每一个重要关键都提供了宝贵的意见。
不仅如此。就是偶然提到的一些例子，维诺格拉多夫也都是谈得非常具体而亲切的。例如，他讲到如何有计划地培养青年学者的时候，他说：“有些青年数学家喜欢研究抽象代数、拓朴和实变数函数论，而不喜欢研究复变数函数论、微分方程论等。但是做数学领导工作的人有责任说服他们，让他们走到和祖国的建设有着实际联系的部门。”
当谈到数学的发展方向的问题时，他曾经举出这样的一个例子，他说：在一个研究所里，如果只有拓朴学而没有微分方程，很不好；如果只有微分方程而没有拓朴学倒还可以。祖国需要什么，我们就要把什么来做为我们的重点。
我想他这一段话的意义是说明我们的重点应当是以人民的利益为依归的，同时也说明了微分方程的需要发展比拓朴学更为迫切，而不是说拓朴不重要。至于拓朴学在我国的成绩，那是肯定的。
维诺格拉多夫院士讲了这段话之后，他又诚恐我们走上了错误的途径，他又补充说：“我们所需要发展的数学是各方面的。因为有些部门在今天并不很重要，但将来是可能有用的。”从这里可以看到维诺格拉多夫院士是怎样地关心着中国数学的发展，是怎样地关心着中国数学能够走上更有效地为人民服务的道路。这使我联想到过去有人谈起的一个故事：在一九四六年，伪中央研究院数学研究所将成立的时候，为了确定数学发展的方向，曾经把中国数学发展的问题，请教过一个美国的“权威”学者。这位“权威”的建议是：“中国数学的发展最好是找一个和旁的科学关系比较少的、容易发展的部门，集中所有力量研究、发展，这样就十分容易地在世界上占有地位。把培养好的青年送到我们普林斯顿高等研究所来深造。你们的研究所可以看作是我们在远东的分所。”根据这个建议，伪中央研究院数学研究所便决定以组合拓朴学为唯一重点，忽视了数学中的其他部门，对于和应用有直接联系的部门更是置之不顾。这个建议阻碍了我国数学科学研究工作的发展。
对比一下，苏联的数学家总是拿数学研究工作必须和祖国的建设需要相结合为前提来教育我们，希望我们照顾到全面，指示我们必须要有重点地进行工作，而这个重点必须放在祖国需要的部门上；指示我们要扩大眼界，高瞻远瞩，远看到若干年后。他们这样地关心我们，是唯恐我们走了弯路。他们把自己的经验，一一地具体地深入地介绍给我们，他们给予我们一定能够发展科学事业的信心，还教给我们一系列的达到这一目的的工作方法。谁是我们的好朋友是十分明显的。
从以上几点，我充分地体会到：新中国的科学家应当永远跟着共产党和毛主席，这样，中国的科学才能像苏联的科学一样，从一个胜利走上另一个胜利。我们应当以苏联的科学家作榜样，加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习，为丰富和全面地发展我国科学事业而努力。我深信：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在苏联科学家的帮助下，新中国的科学事业是会得到很大的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