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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情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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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2-17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诗人的情怀
卢祖品
到了三水,森光叔告诉我,吾家十一世祖生于南海县罗村,后代陆续迁往桂南一带。先祖们和常人一样,无非尘世的匆匆过客。倘有光辉业绩,对于后辈,当会感到骄傲与自豪。文坛流行过这热那热,其中有个“寻根热”。我由是想起我的“根”,虽然没有热起来,但脑中老萦绕着“南海,南海”。
南海属广东“四小龙”之一,这次没去;但到三水的第二天,就从市文联一位副主席那里听到一个发生在南海境内的故事。
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
去年年关将至的一天晚上,钱贵根办完公事,驱车回家看包公戏。黑老包连续剧正在香港翡翠台播出。他别的没兴趣,但对老包情有独钟,能得到艺术享受,且能开阔心境——他后来对我这样说。
路过里水镇时,马路中间躺着一个人,身穿警服。钱贵根停下车,察看摩托,没有严重损坏的迹象。但伤者已经不能呻吟,只是脑袋偶尔颤动一下,知道并未断气。救人要紧!马上站在马路中间拦截过往车辆送医院。路上汽车、卡车、摩托车络绎不绝,截了十多分钟,全都绕过伤员扬长而去。好容易找到两个中年男女帮助守护现场,然后让司机和助手分头去报案。
他静静肃立在苍茫的暮色里,那时风很大,细雨霏霏。身上掖着20万元人民币,车上装有价值10万元的玉器。当地的治安状况尚未完全进入法制轨道;我在广州就听到不少叫人寒心又令人发指的暴力行为。
好容易过来一位刑警。看见钱贵根的小车灯光照着现场,不知道交通事故跟他有无关系,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一番,绕到车前,问:“车牌号码一般五个字,你怎么三个?”钱用大哥大叫回司机,让刑警检查。没事。最后找到一辆农民货车把伤员送到附近医院抢救。
我决定会会这位侠骨柔肠的钱经理。
他刚从香港回来,正在吃晚饭。地点是住家也是办公室,电视机里的包公戏已播放了好些时候。
宾主坐定。细看40多岁,人很斯文,像个书生。
我单刀直入:“那一夜,你不害怕吗?30万元,对于歹徒,可是个极好的猎物哩!”
“开头没想过。我们三人,他们报案去了只剩下我一人时,才猛然觉着是个问题。”
“那末……”
“我选好了地形。路边许多树,歹徒来了,就往树丛里跑呗。不过也不怕,我力气大,掰手腕从未遇到对手,个把毛贼奈何不了我。”接着添了一句:“刚才路过里水镇,到医院打听,伤员已出院。”
“伤员叫什么?”
“没问”。
“怎么受伤的?”
“他在巡夜,摩托不小心碰上前边的手扶拖拉机。拖拉机手回头看了看,跑掉了。”
“你留下姓名了吗?”
“没有必要!这种事做了是应该的;不做该死!”
钱很健谈。他一板一眼地说:“在迅猛的经济大潮中,社会上种种不良风气只是一股暗流,漩涡。你们搞宣传的,要引导读者这样看形势。”
那位文联副主席这时插话了:“钱经理的思维方式是跳跃性的,跟诗人一样。他也爱诗写诗,你今晚来得正是时候。”
底下的话题转到诗歌创作。夜已深了,我准备告辞,他忽然拉个题目,又洪水滔滔,风雨骤至,到了次日凌晨,尚觉意犹未尽。
我坐上他的小车从三水返回广州,一路上继续谈诗。我觉得有趣,讨论对象不是大陆诗友,而是腰缠万贯的香港商人。
写诗的人都有这种感觉,通过作品,未曾谋面就已相识,甚至息息相通,待至见面,立刻成为莫逆之交。“诗友”二字,用得极为确当。
钱贵根平日许多想法,晚上时常浮想联翩,总想发掘事物的内涵,穷尽底蕴。那位文联副主席早就发现这一点,知道他具有诗人气质,能写诗,便鼓励他写;并根据他的请求,编了录音讲义,讲的全是自己学诗写诗的心得体会。
他写了一首《候鸟》:
冬天急急飞离
养育过自己的地方
春天岌岌乎寻觅
自己背弃过的地方
谁知她属于北方
还是南方?
说话间来到南海里水镇,就是他当日救死扶伤的地方。我们上茶楼饮茶。下车时,我仔细辨认车号,A0337,便问:“‘A’什么意思?”
“合资企业的标志,”他回答。
“《候鸟》是不是表达你对香港移民的一种心情?”
钱贵根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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