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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护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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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7-10
第5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最好的护送”
赵阳(遗作)
1948年2月,我团驻在息县城北、汝河南岸一个临河的村子里。21日下午,我和韩国锦团长正在研究工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
“报告!”没等应声,纵队骑兵通信员闯了进来。他额上挂满了汗珠,显然事情紧急。“这是纵队潘焱参谋长写给团长和政委的信。”通信员把一份急件递给作战参谋黄志平同志。
我从黄参谋手上接过信,信上写着:“韩国锦团长、赵阳政委:邓小平政委率野战军前方指挥所与中原局今晚出大别山,北渡淮河,明日拂晓前到达息县包信集以南附近村庄宿营。你团与骑兵团接邓政委出大别山。你团由团主要领导同志率领一个营的兵力,今晚进到包信集以西附近村庄宿营。要坚决完成任务。”
“太好了!”我和韩团长一起喊出声来。
自从1947年七八月我军跃进大别山以来,短短半年的时间,我们迅速在大别山站稳了脚根,打退了敌人三四十个旅的集中合击,实现了毛主席预见的三个前途中最好的一个。现在,邓政委要出大别山了,这意味着中原战局将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意想不到的喜讯使我们异常兴奋。情绪稍微平静下来,我们的心里又浮起隐隐的担忧:淮河南岸,敌人布防了几个师的兵力,两个月前,我们一纵出大别山北渡淮河时,曾在淮河以南北向店一带和敌人打了一天一夜。邓政委这次沿哪条路线出大别山北渡淮河?能否顺利通过?想到这里,我们感到肩上沉甸甸的。
我掏出怀表看了一下,已是午后3点。我和韩团长交换了一下意见,决定召开党委会。
会上,我传达了纵队首长的指示,并对如何执行任务提出了意见。我的话音刚落,参谋长赵川和政治处主任马希圣蓦地站了起来:“我们一定要坚决完成这个任务,要抽主力连队去。”会议决定,由我和韩团长带4个连队去执行任务。
夜里9点,队伍悄悄出发了。
天有点阴,云缝中稀稀落落地露出几颗星星。从驻地到宿营地只有40多里路,为了隐蔽行动,我们绕开村庄,避开大路前进。
半夜12点,我们赶到了指定的宿营地。我心情兴奋,难以入睡,想到院子去走动走动。刚一出房门,就听到两个换哨回来的战士的对话:
“准又要打大仗了,你信不信?”
“‘小诸葛’说的,我能不信吗?”
“别开玩笑!你想想看,刘邓首长先后出大别山,还能不打大仗?”
“对。这次要打它个天翻地覆了。”
我笑着走回室内。韩团长正在看地图,他抬头问我:“啥事这么高兴?”我把两个战士的对话说给他听,他也哈哈大笑了。
3点钟,我们派往淮河方向去的两名侦察员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他们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说:“‘野司’首长快到宿营地了。”
“慢慢地说。”
“邓……邓政委,他们已经……已经平安渡过淮河了,正……正在向北行进,离我们这里不远了。”两名侦察员仍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了。
东方透出晨曦。5点钟,流动哨兵来报告“野司”机关已全部进入宿营地。
还不到起床时间,我们的宿营地里已经一片沸腾。那些回到班排的哨兵、侦察员成了新闻人物,大家围着他们问长问短。人人眉飞色舞,个个兴高采烈。
这一天,部队全天都处于战备状态。
下午3点钟,黄参谋跑来说:“政委,‘野司’来电话,让你马上去。”
“还说别的了吗?”
“没有,光说让政委马上去。”
我顺手把工作笔记本揣在兜里,翻身跃上马背。
村子相邻,距离不远,20多分钟我就赶到了。野战军李达参谋长正指着墙上的地图向另外两个同志在说着什么。我向他敬礼后,作了自我介绍。
“好,好,你来了!”李达参谋长笑着和我握了握手,领我走出了这间屋子。
我跟着他跨进后院,向右一拐,进了北屋。一进门,我就看到了邓政委。他和战士一样穿着用稻草灰染的布棉军衣,正在处理文电。
“这是七团政委赵阳同志。”李达参谋长向邓政委介绍。我忙举手敬礼。
邓政委离开办公桌,上前握住我刚刚放下来的右手,“坐,坐。”邓政委指指火堆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他自己也顺手拉个凳子坐下了。
“你老家是哪里的?”邓政委问我。
“山东。”
“一纵山东人多噢!”
“是的。但解放战争以来,部队成分变化很大,在老兵中除了有冀鲁豫的以外,晋察热辽的也不少。”我不大紧张了。
“那是因为日本投降后,你们北上的原因。”邓政委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问,“你们部队到息县有多少天了?”
“一个多月了。”我回答。
“战士们的棉衣都解决了吧?”没等我答话,邓政委接着又问,“有没有鞋子穿?”
“棉衣在大别山就解决了,现在主要是鞋子困难,但战士们在大别山普遍学会了打草鞋,不少战士还利用破军衣缝成两个口袋当袜子穿……”
听到这里,邓政委笑起来,连声说:“这好,这好,千万不能让战士们赤足行军噢!”
亲切的笑容,热情的话语,消除了我的拘束。当我汇报到部队当前的思想情况时,邓政委对我强调说:“你们一定要教育指战员从战略上看问题,不要光看到自己吃了点苦,多走了点路,就觉得冤枉,要看到整个战争形势的根本变化,要看到全中国。”
接着,我又向邓政委和李参谋长汇报了我团来息县的工作情况。首长们对我团剿匪和发动群众的情况问得特别详细。当知道息县城里的敌人都是国民党的地方武装,而且我们已有打息县县城的准备时,邓政委若有所思地问我:“今晚去打,有没有把握?”我说:“有把握。”邓政委继续问:“你们原来准备怎么个打法?”我把原来的作战方案一一作了汇报。邓政委站起来,从桌子上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又把茶杯放下,果断地说:“今晚,你们和骑兵团都不要去送我们了,我们自己走,你们去打息县县城。今晚兵分两路,你们向西南,我们向东北。”
“那……”我有点不安了。息县境内国民党反动统治还没有摧垮,地主土匪武装十分猖獗,没有部队护送,这能行吗?
邓政委看出了我的心思,随手拣起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讲给我听:“你看,你们和骑兵团一起去打息县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可以调动淮河南岸的敌人北渡淮河,减轻敌人对大别山的压力,策应大别山的斗争;再一个,打下息县县城,歼灭城里的守敌,有利于发动群众,开辟息县的工作。这意义是很大的,要坚决完成任务,把息县打下来。”
这时,骑兵团团长、政委和韩国锦团长都来了。邓政委又对我们讲解大别山对敌斗争的形势和打息县的意义。
大家对打下息县很有信心,但也都希望先把首长护送到目的地后再去打。
邓政委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意,他轻轻地摆了一下手,望了望大家:“你们不要担心我们,自卫力量我们还是有的。今晚你们去打息县县城,把声势搞得大一点,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那边去,这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护送。”他爽朗地笑了。
23日拂晓,我团和骑兵团遵照邓小平政委的指示,解放了息县县城。不久,我们欣喜地得知:我们攻打息县,起了很好的掩护作用,邓小平政委已于2月24日安全到达临泉县以南之韦寨,同刘伯承司令员胜利会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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