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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真正像一家人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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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3-10-23
第3版()
专栏:

“这才真正像一家人呀!”
涂尘野
贵州省贵筑县陈亮堡东边,有个小山窝,山窝里有个村庄叫小窝寨。这里虽然只有四十七户人家,却有汉、彝、苗三族人民。两户属汉族,是在今年互助组里搞副业、开窑烧砖瓦时请来的工匠。这两户住在寨外山坡上,没事不大进寨。彝、苗两族人民,虽同居了百余年,却因为以前留下的一些嫌隙,彼此之间存有某些成见。三年来,在共产党和人民政府教育下,大家的觉悟都有所提高,一向相安无事。可是由于成见的根子没有挖出来,隔阂没有完全消除,一接触到牵涉两族间的问题,又不免有些闲言闲语,所以在今年普选当中,又发生了问题。
不是“小问题”
小窝寨上院,有一个长方形的大院落,一排瓦房里住了五家人家(这瓦房原本是地主的,现在已分给农民)。其中只王子意一家是苗族。王子意是翻身的贫农。前年分得房屋田地,去年买了牲口,今年五月间,他年轻的妻子又生了个又白又胖的娃娃。王子意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
照那里的习惯,坐月子的妇女不用满月,二十多天后,便可做一些轻巧活。那天,王子意的妻子吃了早饭,背着箩筐、镰刀,预备去割点青草喂牲口;不料刚走近大门,便见几个彝族妇女冲出来,她们手拉手排成一条线。为首的一个叫韦素芬,她挡住对方的去路。当下双方便争吵起来。王子意妻子质问韦素芬为什么不让她走,那几个彝族妇女异口同声地说:“按照我们彝族的风俗习惯,月子婆不准走大门,你住在这个院子也不能例外。”王子意的妻子和她们争吵了好半天,毫无结果,她只好气忿忿地回去了。
那时是五月中旬,普选工作组已下到村子里。王子意就到工作组那里,报告了这件事情。工作组以为这是小问题,就派了个同志下去,要他调解一下就算了。下去一了解,彝族并没有月子婆不准走大门的习惯,这只是藉口而已,其中可能还有其他问题。而在调解中,那几个彝族妇女也丝毫不肯让步,硬说这是风俗习惯。工作组的同志认为,这不能强迫,慢慢劝说吧。时间一拖,王子意妻子的月子已经满了。这个问题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没有几天,在人口调查和选民登记中,纠纷又发生了。
进行选民登记的那天,在选民登记站前,围了一大群人,各族人民都有,大家都欢天喜地的来领选民证。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陪着儿子来登记了。负责登记工作的干部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儿子代答道:“叫罗雅带。”本来,“雅带”是彝语,汉字没法写。那个干部抓了一下头皮,没法,只好找个音近似的汉字来代替。不料这一下却在苗族群众中引起了波动,大家纷纷低声地议论开了。片刻,有个二十多岁的苗族青年也来登记,说叫“陈照禄”。“照禄”两个字是苗语,也没法写,那个干部就援引上例,也找了两个音近似的汉字来代替,把选民证发了。这一来同样在彝族群众中引起波动。
四十多户人家,很快就登记完毕,群众也各自回家生产。但在当天晚上,两族人民提出意见了。苗族中有人说:“罗雅带原来有名字,她儿子为什么不报原来的名字呢?‘雅带’彝语是老祖太的意思,她做彝族的老祖太也还罢了,但是开会时要喊名字,难道也叫我们苗族喊她做老祖太?这不合道理。”彝族中同样也有人不平,说:“陈照禄原来叫陈居仁,他为什么不报原来的名字呢?‘照禄’苗语是老祖公。他年纪轻轻,难道还要我们去叫他老祖公?”当时意见纷纷,闹得很僵。很明显,这是由民族之间的隔阂所引起的。
从互不信任到以诚相待
事件发展得很快,“名字”纠纷还没完全解决,在酝酿讨论代表候选人中又出了事情。
苗族代表唐有德,是个二十二、三岁的青年小伙子,当过民兵,在土地改革中工作也很积极。在小窝寨十多户苗族当中,他算个人物。在各民族各人民团体联合提名中,他被提为苗族代表。当时,小窝寨彝族中也有人参加提名,没有什么意见。可是接连发生这两件事后,在选民小组讨论中,彝族却有意见了,说唐有德年青,性子急躁,气量又小,谁说错了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不同意他当代表,并代苗族提陈发贵当代表。这样一来,苗族也不同意彝族的代表候选人陈兴开了,说陈兴开疲,办事总是拖拖拉拉的。提意见的唐继纲还举了个例子,说是某次他把还给银行的拾万元贷款,交陈兴开带去偿还,陈兴开却把钱交给了付官村的妇女委员。后来,银行的工作同志又来向他要,叫陈兴开去清理,可是他拖了一两个月还没办好。因此,就下了个结论,说这样的人不能当代表,也代替彝族提陈礼州当代表。其实,这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陈兴开为了这件事曾跑了好几趟,只为他一时不小心,把款子交错了人,被人家挪用了。他曾把详细情形告诉过唐继纲,当时唐继纲没说什么,现在却翻起旧账来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工作组经过几天的了解,大体上已把情况摸清楚,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唐有德的父亲叫唐继明。生前租种了地主陈顺弟(汉族)的田,立了契约每年交租十五石谷子。后来唐继明死了。当时,唐有德和他哥哥的年纪都不大。地主便说他家人手少,怕以后交不起租。又推说彝族人陈亮之要种,把田抽回去转佃给陈亮之了。这年唐有德家是祸不单行,全家人正在发愁田抽走了怎么过日子,甲长又串通保长,把唐有德的哥哥拉去当兵。抽田又被拉兵,唐家以后着实过了几年苦日子。因此在唐有德心中,就深深地留下个印象,以为彝族仗着户多,专门压迫苗族。解放后,唐有德当了民兵,劲头挺大。在各项工作中,他都能积极带头。可是,年青人办事总有缺点,例如有时态度不免生硬了点;吃一点亏,就认为受了屈,又受人家欺侮了。加之,以前那个“结”没有解开,所以在理解问题上就不免带有成见。而他在苗族中有威信。工作组了解了这点,便决定着重对他进行教育。
在彝族中,也并不完全了解民族团结的意义,彼此间总好像隔着层什么似的。比方说,夏夜歇凉,院子里有苗族人,彝族人就不大去。去年秋收,组织互助组抢收,也忘了约苗族人参加。工作组就和陈兴开及其他几个有代表性的人物进行了几次谈话。又约他们双方进行了会谈。
经过一天的会谈,唐有德的心豁亮了。他埋怨自己的脑筋竟那样简单,这么点事都想不透。原来当时不是陈亮之夺佃,而是地主在里头耍了诡计。地主对陈亮之说:“唐家死了人,不种田了,我租给你种吧,唐家每年交租十七石五,我让你五斗,只要十七石算了。”陈亮之一想,既然他家不种了,我就接下来?。地主一转手,干得了两石租子,还把罪名加在别人身上。再说拉兵吧,又何尝是光拉苗族人呢?彝族人还不是一样被拉。在工作组的启发和帮助下,两族人民才完全看透了问题的本质:拉兵的是国民党反动派,不是那一族;彼此之间的成见,也是地主从中挑拨起来的。大家的心都豁然开朗,开始以诚相待。
两族之间的感情融洽起来了
接着,工作组召开了一个小型的协商会议,邀集双方的父老、村干部,以及有代表性的人物参加。首先,唐有德检讨了自己的错误认识,同时又检讨了自己工作中的一些缺点。随即陈兴开也作了检讨,并把他们得出的结论讲给大家听。大家一想,不错哇,事情确实是这样的,因此都能够互相谅解。在会上不但同意双方的提名,并且连带把前述的纠纷也解决了。
于是,大家都踊跃发言,会上充满了友好团结的气氛。有一个彝族妇女说:“以前地主从中挑拨你两家不和,土地改革中,你们两家分了那块田
(指唐有德和陈亮之共同分得地主陈顺弟的田)还有什么气呢?我们应该感谢毛主席,今后要团结得像一家人才对。”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深深刻在大家心坎上,人人都点头赞成。
参加协商会议的人,回去向邻居一宣传,群众都很兴奋。在选民小组酝酿讨论中,顺利地通过了苗、彝两族的代表候选人。民族之间的感情变得很融洽,彼此更亲密了,相互来往也更频繁了。举个例说,以前彝族人即使缺一个碗,宁肯多走几步,到本族的人家去借,而不肯就近到隔壁的苗族人家那里去借。现在,就不同了。彝族人晒谷子,逢到天雨,苗家也去帮着抢收,像一家人一样。
六月二十二日,天刚亮,两族人民就互相呼唤着起床,集队前往大窝寨,参加选举大会。那天,妇女们都穿上花布衣裳,系着绣花腰带;男子汉也上下一身新,容光焕发,有说有笑。队伍中还有人吹着唢呐,拉着胡琴,真比过节还热闹。
在会场上,早有两个年轻的彝族姑娘,烧了热茶水,殷勤招待苗族人民。当选举唐有德和陈兴开时,大家都举了手。
会上唐有德讲了话,表示要加强民族团结。散会后在回家的路上,唐有德和陈兴开两人边走边谈,比亲兄弟还亲热。各族人民都高兴地说:“这才真正像一家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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