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收受“红包” [复制链接]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调查汇报

　　如此收受“红包”
本报记者士心
这是一起令人痛心的悲剧：一个年仅１７岁的小伙子，因小腿封闭性骨折，被送进医院后，四上手术台，几经折磨，最终竟只剩下“半条腿”，终身残废。获悉读者的反映后，记者对这件事进行了调查。
手术进进出出
今年５月４日下午两点左右，家住哈尔滨市南岗区的齐照周，在工厂干活时，左腿被机床碰伤，随即被送进专治骨伤、烧伤的哈尔滨市第五医院。门诊大夫诊断为“左小腿上１／３异常活动，Ｘ光示有骨折，左足背动脉触及”。也就是说能摸到脉搏跳动，血管基本通畅。下午４点，骨科主治医师石健为小齐进行检查，用大头针扎脚心，小齐说疼，表明腿神经也基本完好。
检查后，石健找到小齐所在厂的厂长宿英杰说：患者可能是血管断了，准备手术探查，但手术后可能导致心肾衰竭和败血症。几句话说得宿英杰紧张万分，忙掏出３００元钱给石健，请他一定给好好治。石健收下了这个“红包”。
小齐被送进了手术室后，按常规，医生应在无菌状态下将手术一气做完。可石健却隔一段时间就出来一趟。７点３０分左右石健走出手术室，说：“伤得不轻，动脉血管断了，得移植一段血管”。宿英杰忙让厂供销部主任徐文利递上２００元。石健在众目睽睽之下揣了起来。过了一段时间，石健又出来说：“没啥事了。你们给买点吃的。”徐文利又领人敲开一家商店的门，扛回一箱芒果汁、１２根火腿肠和８个面包。晚１０点３０分，手术才做完。
“探查”违反常规
石健在为小齐做探查手术前，在手术预定书“术中可能发生的情况”一栏中，写下可能引起“呼吸突停”、“截肢”等严重的后果。如此有可能危及患者生命及肢体的手术，按规定应经会诊和辅助技术手段的检查，要有充分的手术依据，并通知医务科方能施行。但这些石健都没有做。据骨科专家们介绍，从门诊大夫的诊断来看，主要问题是骨折。如果怀疑血管有问题，也不一定非要开刀，作一次股动脉血管造影就可一目了然。
既然已怀疑血管断裂，那就要做血管移植术的准备，手术台上应配备一定的技术力量。但是，在“手术预定书”中，“手术负责人”一栏是空白，手术台上人员配备只有石健一人带着一名未署姓名（这也是违规行为）的外地进修员。
为什么石健要一人包办？为什么会出现这些违反医务常规的做法？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在有些医务人员中，流传这样一种说法：“医生不动刀，患者不会掏腰包。”
厄运终于降临
血管移植术后，医生应经常观察术后的效果，注意手术是否成功。但给小齐做完手术后，石健便睡觉去了，医嘱中也未让护士进行观察。第二天早上７点，石健睡醒后到病房，发现小齐的足心冰凉，这才知道出了问题。８点多，骨科副主任于强来了，摸过齐照周的足心后说，这是血管没接上，血不通了。当即决定再手术一次。第二次手术后，小齐的肌肉开始变硬、有臭味。
当小齐第三次被送上手术台消除腐肉时，家徒四壁的父亲又凑了４００元（其中８０元是向来看望齐照周的邻居借的）的“红包”，分送给石健等人。
但是，小齐最终还是未能逃脱被截肢的厄运。在截肢手术前，石健又走出手术室，对小齐的父母说，腿是保不住了，要截肢。沉浸在悲痛中的小齐的父母一是因为实在没有钱，二是看儿子腿都失去了，再给“红包”又有何用？所以这一次没再递上“红包”。四次手术的结果，小齐不仅失去了左腿，右腿的大隐静脉也被割去，等于只剩下“半条腿”。术后，石健在查房时打开小齐的伤口，晾着就不管了。查过其他患者后，又回到办公室聊天。焦急万分的家属去找了两次，他才出来。这时，小齐的伤口在极易受到感染的环境中已被晾了两个多小时。按惯例，截肢时应尽量使断肢剖面保持平直，以利于日后安装假肢。小齐的腿却被截出一个斜面。７月４日小齐转到另一家医院，医院通知他准备再做一次截肢手术，以达到平整的目的。
院方遮遮掩掩
哈尔滨市第五医院的医生石健，竟敢在患者躺在手术台上之际，接受甚至变相索要“红包”，实在令人惊讶。这说明，这家医院在对医务人员的教育和管理方面，存在着严重的问题。事情发生后，院领导的态度又是如何呢？
接到家属对这件事的反映后，记者和患者家属等到医院了解、反映情况，但院方拒绝接待他们。一位主管医疗的副院长还当众说：“愿哪儿告就哪儿告去！”令人费解的事还有不少。例如门诊大夫在门诊手册上明确写着“左足背动脉触及”，这与石健的说法大相径庭。但院方却说，门诊大夫回忆说是未触及，门诊手册上是掉字了。可是当有记者要求见门诊大夫核实时，院方说门诊大夫“休假”了。即使院方所说是实，门诊大夫漏掉如此一个决定到病情诊断的重要的字，该负什么责任？还有，小齐的第一次手术分明是５月４日做的，但在石健的手术预定书及病程记录上，全被写成了５月５日；小齐入院后所有病志和病程记录全部由石健一人包办。一位骨科专家说，这种现象不正常，也不允许。这些医疗上不合常规之事，竟没有人来调查处理。同时，医院早在７月初即收到家属要求对这一事件进行鉴定和对医生收受“红包”的反映，但是迄今为止，院方除了为自己进行辩解外，根本未找家属了解情况。
在采访中，一些当地老医务工作者对这一事件深感痛心，对哈尔滨市第五医院个别医务人员的行为极为愤慨。他们说：医生收受“红包”之风，为害非浅，此风不刹，不知还会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惨剧在医院里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