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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园》里翻新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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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8-17
第8版(副刊)
专栏:

  《樱桃园》里翻新声
童道明
在契诃夫的戏剧作品里,演出最多的是《樱桃园》。没有另一部契诃夫戏剧像《樱桃园》那样复杂地反映着作者的悲喜交集的人生感受,那样丰厚地交融着相反相成的复调因素:喜剧味与悲剧味、抒情性与讽刺性、神秘感与生活感、幻觉化与风格化、自然主义与表现主义……所有这一切都使得《樱桃园》越来越成为一座吸引着众多有创造力的戏剧导演竞相攀登的戏剧高峰。
徐晓钟决定搬演《樱桃园》,他扮演的就是一个攀登者的角色。他知道在征服了莎士比亚的戏剧高峰之后再攀登契诃夫的戏剧高峰,是一个戏剧大国进行全方位戏剧文化积累的绝对需要。因此,由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来自新疆的九○班演出的《樱桃园》,尽管每场只能接纳73位幸运观众,却是一个重要的戏剧事件。
《樱桃园》的中国版演出的最令人瞩目的创新尝试,是“环境戏剧”式的空间处理——戏的第一、三、四幕在中央戏剧学院教学楼的前厅演,第二幕挪到学院的小花园里演。但细一分析,这样空前大胆的戏剧创新又不是违情悖理的。因为包括《樱桃园》在内的契诃夫的主要戏剧作品都有两个基本戏剧环境——屋子和花园。中戏演出的《樱桃园》的环境空间处理,是在合理范围内的最大可能的反常规,这正是徐晓钟一直坚持的“为一定的内容寻找一定的形式”的创作方法,显示了他从来把形式探索不脱离于内容揭示的艺术原则。
还有,与海外“环境戏剧”的淡化戏剧性气氛的追求不同,徐晓钟在《樱桃园》的第二幕里,恰恰利用了小花园里难得的空旷戏剧空间,把契诃夫原剧中揭示内在冲突的细节,作了极为强化的戏剧性表现:流浪汉的突然闯入把瓦丽雅吓得大声尖叫、四处躲藏;一声“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宛如琴弦绷断的声音”,混杂着猫头鹰的不祥的叫声,成了表现性色彩极浓的声响效果;而大学生特罗菲莫夫照样满怀激情地当众诵念“人类正在完善着自己的心力不断向前迈进”的长篇独白……这种观演心理与戏剧空间的创新实验,还是为了强化原剧的富有意蕴的象征性暗示。也就是说,徐晓钟的假定性追求与他的思想性是一致的。
《樱桃园》从1904年首演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90年。现在一般认为,1974年意大利米兰小剧院艺术总监斯特莱尔排演的《樱桃园》,是重新解释《樱桃园》的重要开端。随后像俄罗斯的艾弗洛斯、英国的彼得·布鲁克、德国的斯泰因等戏剧名家也以自己导演的《樱桃园》参与了对这部契诃夫名剧的重新解释、重新发现的舞台创造。这个重新解释的要点就是把《樱桃园》的题旨与处于世纪之交的现代人的心灵戏剧与生存困惑联系起来——准备跨入新世纪的现代人依然在“五里一徘徊”地瞻前顾后,他们怀着复杂的心情不得不与毕竟还有几分值得眷恋的过去(樱桃园)告别。当我们的欧洲戏剧同行全神贯注于侧耳倾听《樱桃园》中斫伐樱桃树的斧声,并由此探究人生的两难处境时,便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樱桃园》中两个年青人礼赞“新的更美的樱桃园”的呼唤,有意无意地压低在《樱桃园》中的乐观主义的音符。徐晓钟不然,他以《新的生活万岁》为题写出自己的导演构思,衷心欣赏准备“另外再去重建一座新的花园”的年青一代的激情。我们的这台《樱桃园》也许是今天我们可以看到的最具乐观主义的《樱桃园》。我们的《樱桃园》与我们乐观地面对未来的情怀息息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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