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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言语的诗意世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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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4-08-18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

  色彩言语的诗意世界
张婷婷
在人类语言符号所营造的文学天地中,有一个隐匿着文学家无数心灵之谜的神奇领域——色彩言语的诗意世界。它既不像自然光色那样客观明确,又不如绘画色彩那样直观可视,而是一个通过想象而间接展现于人们“内视觉”之中的迷离朦胧、奇特瑰丽的幻觉世界。它犹如一道长虹,看上去似乎矗立于大地之上,能够知觉到它的存在,但事实上又只停留在虚无的体味之中。也正是由于色彩言语的灵幻性及微妙性的存在,才使它更加拥有丰富的心灵意义和情感韵味,因此也更加令人神往和迷醉。
有位女诗人笔下出现过这样的诗句:“四月的黄昏,流曳着一组组绿色的旋律。”“旋律”这种无色感的听觉形式被赋予了“绿色”,朦胧之中,人们似乎无法找到它与某种客观色彩的对应,而只能感受到一种情感状态的存在,一种平静而又新鲜、安宁而又充满希望与憧憬的情感状态的存在,这个奇异的“绿色的旋律”,显然是从诗人情感的色缸中濡染出来,闪烁着诗人心灵的独特光彩。
色彩言语的情感意义的产生是有其深厚的色彩生理及心理学基础的,在人类生活中,人们几乎处处能够感觉到色彩对于自身生理肌体及心理精神的奇妙影响。可以说,人类从它诞生那天起就与色彩结下了不解之缘,它不仅生存在色彩的怀抱中,而且与之进行着长达数千年的精神交谈。德国诗人歌德曾经提到:“一个俏皮的法国人自称,由于夫人把她的内室里家具的颜色从蓝改变成深红色,他对夫人谈话的声调也改变了。”另有一位足球教练有意将两间运动员休息室涂上不同的壁色,内间涂上浅蓝色,使运动员们在宁静安详的气氛中得到充分的放松和休息,而外间即运动员临阵前的休息室则涂上了热烈的红色,从而使他们的精神尽快亢奋,进入竞技状态。显然,这位足球教练是在明智地利用着色彩的生理效应。在整个人类的生活经验中,色彩对于人之身心的神奇“魔力”随处可见,比比皆是,难怪有人会用“色彩咒术”的说法去表达他们对于色彩之主体效应的惶惑与迷惘。
当人们接触到色彩信息时,首先产生的往往是某种生理感觉。诸如:红色的兴奋感;黄色的骚动感;绿色的安全感;蓝色的沉静感等等。这种色彩的生理感应由人的视觉反映开始,经过人的心灵迅速传导向其他生理感官,去与触觉、听觉、味觉贯通,从而产生色彩的冷暖感、音响感、味道感。在各种色彩感觉的交叉作用下繁衍出越来越强烈的心灵震荡和情绪反响。在一个肉体与灵魂的浑然体面前,一个敏感的心灵面前,色彩的生理效应会是极为短暂的,这种色彩的生理印象往往只是通往其内在精神感应的转瞬即逝的阶段,如果他就此关闭了自己心灵的窗门,色彩所留下的只会是一些浮光掠影的感觉。比如当人们看到温暖的红色而产生被火烤的灼热感时,如果他很快旁顾他色,这种灼热感便会随即消失。但是,如果这红色叩击着的是一扇灵敏而专注的心灵之门,它所带来的灼热感便会转化成为一种更为复杂深刻的心理体验。他会由此联想到某种热烈喧闹的场面,或者是某种开放而执著的人格,甚至会在红色与其他色彩的对比、感觉、联想当中获得更为丰富的情绪体验。这时,色彩的感官印象便发展成为精神情感层面的共鸣和交响。
文学言语所展示的又是一种精神“内视觉”的色彩感,它出现在人们心灵的幕布上,弥散于人们的情感想象当中。与人体的感官视觉不同,“内视觉”是一种来自于人们情绪记忆的更为内心化的知觉形式,它经历了主体深层心理过滤因而具有了更为浓厚的心灵蕴含。它虽然与感官视觉色彩有着无法了断的渊源关系,但当它经过情绪心理的筛选而出现于人们的联想、想象当中时,却已发生了质的飞跃,一种由生物性向心灵性的飞跃。在文学家的人生经历中,会有数不清的视觉色彩信息涌入他的感知世界,然而却只有那些强烈地扣动过作家情绪心弦的色彩映象才有可能真正进入主体的心灵世界,长期“定居”下来,成为文学家情绪记忆的内容及“内视觉”的生动对象。所以说,“内视觉”色彩即情绪的色彩,它是文学家对于自身心灵情感历程的回溯与重温。
相对于清晰直观的色彩光色及绘画艺术的颜料色块,色彩言语符号所营造的“内视觉”色彩氛围是朦胧虚幻的,面对言语的色彩形象,真正去感受它的不是视觉感官,而是主体的心灵想象。同一色彩词语在主体想象中所呈现的状态是丰富的,所触发的情绪反应也是奇特多样的。而这色彩言语意义的含糊性又恰恰与主体内心世界的微妙状态相吻合。
实际上,每一位文学家都在自己的作品中表达着自己、探索着自己,用“内视觉”打量着自己的灵魂,将那内心的隐秘、那模糊无序的情絮臆团投射在作品的画面上,也投射在文学的色彩言语当中。正是在这时,色彩言语才作为文学家心灵的“暗示方式”,为其艺术情思的驰骋提供了一个广阔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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