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苏联专家身上得到的几点启示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我从苏联专家身上得到的几点启示
马本寅
我是一个技术人员，最近参加了北京苏联展览馆工程的设计工作。领导这个设计工作的有三位苏联专家，我给其中的一位担任翻译。在两个月工作过程中，不论在计算和绘图方面，在工作态度以及对人民的关怀等方面，我都从苏联专家那里得到了不少新的启示。我感到苏联专家诚挚的意见和宝贵的经验对我们是太有用了。珍视这些经验和意见，我们将会在祖国经济建设中更好地完成祖国给予我们的任务。现在我把苏联专家在设计工作中对我们的帮助以及如何纠正我们过去的错误等情形，分成几个问题略述如下：
一、对土壤问题。我们过去往往将土壤与地面上的结构分开来考虑，如果发现结构物发生裂缝，即归罪于土壤，而不考虑是否自己在设计上有缺点。不少的人都说北京的土壤不好，往往为了土壤问题而将建筑物位置移动。苏联专家认为：北京有很多中国的古代建筑物，如故宫、天坛、颐和园和天宁寺塔等等，这类建筑物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但至今仍然完整地存在着。事实证明，北京的土壤并不坏。不应该将某一建筑中所遇到的土壤问题从其四周的环境整体中割离出来，单独地来鉴定它。土壤问题应该和地面上的建筑作为整体来加以考虑，如土壤较差，则工程师应该设法将地面上的建筑设计得更坚固。北京苏联展览馆设计工程开始时，有些中国工程师嫌土壤不好，对于基础主张用沉井及打桩的方法，但苏联专家建议在工地试掘几个坑，他亲自用自己的眼和手去与土壤接触，并经过化验和研究后，认为不必用沉井、打桩的方法，他建议在中央大厅一部分采用箱形基础，而在二翼地区采用带形基础。并且把这二种基础的计算方法向同志们作了很清楚的解释。过去我们算带形基础往往用反梁的计算方法，力矩很大；他用弹性地基的计算方法，所得力矩值较前一种算法少三分之二左右，证明我们过去的计算方法已落后了。这件事教训我们，我们如能更真切地来考虑土壤问题，如能更准确地来鉴定土壤的承重能力，那毫无疑问将会更合理地来使用一切建筑材料，并可节省大量的国家财富。
二、对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改用砖石结构的问题。据苏联专家介绍，苏联一般建筑如学校、宿舍、托儿所、办公楼等等皆是用砖石做的，这样可以节省许多钢筋及混凝土，而且利用砖石结构也能使建筑物达到很大的刚度而避免沉降。我们过去设计三、四层的楼房时，往往喜欢采用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施工既麻烦，又需要数量甚多的钢筋、混凝土及模板等，这简直是很大的浪费。苏联专家认为框架结构中，在柱间，上下梁间填以砖石，这些砖石非但不能发挥其承重能力，反而加重了结构的重量。因此为什么不让砖石变成承重的结构主体呢？在苏联，砖石结构能应用于十层以上的建筑物中，如能在每层楼板底面处另加钢筋混凝土箍梁或者在二排砖中安置钢筋网，则其刚度又增加不少。这一新颖的设计方法，可以帮助我们节省不少的水泥和钢筋。
三、在绘图方面，苏联专家对结构图的绘制上提供了不少的宝贵意见。他常常说：建筑工人是工程中最主要的力量，正是工人们将图纸上的平面、剖面变成了实物，技术人员应该尊重工人，处处为工人设想，好好为工人服务，因此，出图要清楚，以免工人们在工作时发生困难。过去我们在绘图方式上是混乱的，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如画尺寸线二端箭头时，为了美观，只在二端将原线稍稍加粗即算完事，既不像箭头亦不像圆点，又如尺寸数字有的向左写，有的向右写，甚至于向上倒写，因而有时势必将图纸转一百八十度角后才能看清数字。苏联专家帮助我们纠正了这些错误，他说尺寸数字是施工图上最主要的东西，因此要写得大，并应上墨。图纸上不应有多余的尺寸，如柱轴线间的距离已注明后，则柱面间的尺寸即不应再注，图纸上尺寸甚多，但却有许多是多余的。剖面图上开口标高只注开口底边标高，剖面图中梁板标高注在梁板底面即可，因木工同志做模板时，他只需要梁板底面标高。苏联专家又提议采用模板平面图，使木工同志能按照本图准备模板，不用在其他图中去寻找他所需的尺寸。又如在每一张图中附有钢筋表及钢筋与混凝土数量表，钢筋表中列明钢筋种类、形状、直径、总长度、根数等。工地同志可按照此表弯钢筋，用不着在剖面图中去找尺寸；钢筋及混凝土数量表内注明钢筋吨数及混凝土数量，施工单位同志可按此表准备材料。苏联专家还教我们在图纸上统一了代表符号。这些意见都是很合理的。
四、在合理使用材料及节省材料方面，苏联专家说：所有一切建筑材料皆是人民的财富，工程师自己应明了自己也是人民中的一员，有责任节省人民的财富。在这次工作中，苏联专家将许多砖墙都改薄了。他在工地看见一种块石，即马上与工地同志商量，是否能得到这类块石，与卵石相较，何种较经济？块石产在何处？离工地近不近？待所有这些问题皆得到了解决，调查结果，证明用这种块石又好又省，他便决定在工程中利用此类块石，为工程节省了大量的混凝土，并大大地减轻了混凝土搅拌机工作。又如过去设备方面的通风管皆用白铁皮来做，这次改用了甘蔗板之类的材料，他说白铁皮应该节省。他在工地看到空的水泥袋时，便问工地同志如何能再利用。这种处处为人民节省财富的精神，是我们应该好好学习的。
五、在对人民的关怀及对劳动力的爱惜方面，更表现了苏联专家的优秀品质。他在工地看见工人在水中掘土，感到非常不安，因而建议先将水抽干，然后才能让工人同志们掘土。他在与同志们商量冬季施工准备工作时，很仔细地考虑到工人同志冬季施工的棉衣问题。又如有一位实习生同志画的图有许多地方是多余的，他感觉到工程师同志不应该光让实习生同志画图，而应该教他如何画图，对一个同志的劳动应该珍惜，对图纸也应该爱护，因为这是劳动的成果。有一位建筑师将其所设计之某剧院草图请苏联专家提意见，专家看了以后说，剧场是劳动人民来休息的场所，应该设计得美观，舒适，空气要充足。他看见草图上楼座深度很长，认为这对坐在楼下后排的同志是一件难堪的事。他说，天花板上亦应该用中国民族形式的艺术色彩和花纹来点缀。他认为，在某种情况下，建筑艺术较其他艺术如绘画等更重要，因为一张画如画得不美，人民可以不看它，但一个建筑物如设计坏了，那它不能被卷上或覆盖起来，它将在一个长时间内继续留给人民一个坏的印象，并破坏了城市的整体美。他说，如果人民不喜爱我们的作品，那我们是应该引为耻辱的。苏联专家很重视批评，他说他们不讲面子，也不怕难为情，讲面子只能带给我们错误，批评与自我批评才能帮助同志进步。他在工地，反复地要求同志们向他提意见，他说，为了工作这是完全应该的。他强调集体创作精神，他说，一个人总是要犯错误的，但集体永远是对的；他在工地与同志们讨论问题时，也总是先倾听中国同志的意见，然后提出自己的意见，并要求同志们讨论他的意见。他说中国同志不应该期望着由他那里得到所有的解决方法，而应该自己先动用脑筋，他从中协助，这样中国同志经过此次工程后，技术上又提高了；要不然，光由他一个人将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那中国同志在工作中是得不到好处的。他说，他也在向中国工人弟兄们学习，只要有欲望肯学习，这个人是能进步的。苏联专家在审核设计，讨论问题中完全表现了关怀人民、关怀同志、帮助同志和虚心学习的精神，这种精神深深感动了每一个与他接触过的同志。同时也教育了我们，使我们了解到做一个人民的工程师，不单单要提高业务水平，同时在其他各方面，如对人民负责的精神，关怀人民，节省人民的财富等问题上，都需要有一个完全清楚和全面的认识，才能更好地为祖国的经济建设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