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3阅读
  • 0回复

生死之间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3-11-03
第4版()
专栏:朝鲜通讯

生死之间
本报记者 胡今
志愿军被俘人员倪小毛一回到祖国的怀抱,就深长地松了一口气说:“回祖国就是拚命!”
这完全道破了我方被俘人员遭受长期磨折后目前所处的境遇。
尽管我方被俘人员已被移交给了中立国遣返委员会看管,尽管他们已被承认“有回家过和平生活的完全自由”;但是,在铁丝网围着的营场里,一直到解释帐篷,他们争取回家的自由,都是一场生与死的搏斗。
初冬温暖的一天早晨,我在开城一个医院的山岗上,会见了归来的志愿军被俘人员王宪章。他是在美方特务破坏解释工作、使解释工作停顿了五天的时候,带着满身棒伤冒死爬出铁丝网而被遣返回来的。
他是从济州岛的美方杀人“医院”,被移送住在东场里战俘营里的美方特务总指挥站的“医院”第四十四号营场的。在他爬铁丝网逃走之前,被所谓“医院”里的特务吊打了一晚,并被宣布了死刑,挖好了准备活埋他的土坑。
王宪章一看到记者就亲切地说:“我现在很好了。”他受的棒伤已大部消退,只是走起路来腰和胸部还隐隐作痛,左手被铁丝网割破的深长的伤口还包着纱布。
他接着愤激地叙述了他遭受酷刑的经过,和美方“医院”里的种种血腥暴行,不觉谈了三个多钟头。
十月二十日清早,在美方“医院”里,住在王宪章邻病床的志愿军被俘人员王祥爬铁丝网逃走了。由于他们两人平时感情较好,病中常常互送汤食,王宪章当即被特务剥光衣服,捆绑起来,硬要他承认与王祥“串谋逃跑”,并招出所谓“组织”来。他不承认。天刚黑,王宪章就被反翦着双手吊在帐篷的横梁上。特务和“警备队员”对着手表,每五分钟拦腰打他两棒子,每十分钟在他前胸后背各泼一碗冷水,还拿辣椒水从鼻孔里灌他,用灭火器往他肛门里打冷水,迫他承认。王宪章不承认,就被继续吊打。这样,两小时吊打一次,一共被吊打了三次。王宪章口鼻冒血,鲜血染满了衣服和裤子,还流了满地。最后一次吊打后,天已快亮,特务用它们的台湾特务马“老师”带进来的一把长约一市尺、宽三、四公分的亮刀,按在王宪章的脖子上来威胁他。到了早晨时分,特务就召集全体战俘,宣布王宪章和王祥“串谋逃跑”,要到晚上活埋他。
王宪章遭到的这种酷刑,有力地告诉世界的正直舆论:由于他的难友王祥冒着生命危险挣得了回家的自由,他就被美方特务以“串谋逃跑”的罪名受尽酷刑,甚至要被活埋;这样,我方被俘人员还有什么行使被遣返权利的可言呢?
被推到死亡边缘的王宪章,用求生的勇气揭发了美国杀人犯在所谓“自愿遣返”的破烂外衣掩盖下的两只血手。他知道他要逃出特务的天罗地网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要活命,他决定逃跑。他在生与死之间下了这个决心:“跑得了是我的,跑不了算你(特务)的!”
于是,王宪章再三要求让他出去小便,虽然他不知道这样出去能不能逃得了。但正当他到了厕所时,隔邻营场两个疯了的战俘在打架,又有一个女“护士”和别人打闹,四个押他的“警备队员”转移了注意力,放松了对他的监视。王宪章几乎不相信这是不是事实,生的欲望突然燃起了无限的力量,他马上一手攀上铁丝网就逃。他被“警备队员”发觉后,一个“警备队员”就翻过第一层铁丝网追他,还在他脚上打了一棒子,但王宪章终于逃出来了,当他翻过第四层铁丝网被印度士兵扶起时已全身动弹不得了。可是,这时他心里响起了洪亮的声音:“我到底可以回到祖国的怀抱了。”
×××
又一个早晨,记者访问了另一个归来的志愿军被俘人员岳黑旦。他的被遣返,向全世界揭露了美方在政治上和道义上的可耻失败的另一事实。
十月十七日,解释工作进行时,岳黑旦进入解释帐篷后,由于未能很快消除特务血腥迫害的影响,又受到当时帐篷内外的恐怖威胁,他呆了三小时,没有很快申请遣返。戈培尔式的美方宣传家们便大肆歪曲事实,硬说岳黑旦是要“回台湾”的;汉布伦还提出抗议,叫嚣什么这次对岳黑旦的解释是“非常残酷的和非常的惩罚”。但是,岳黑旦在一场与死亡威胁的尖锐斗争中终于得到了胜利。这个胜利给了汉布伦一个有力的打击。
岳黑旦生动地对记者谈了他呆了三小时的思想情况。
当他听说他的三十三号营场要听解释时,他满怀希望,以为这回真能安全回国了。曾和他在济州岛战俘营时就常常谈起怎样才能逃跑的倪小毛,走过来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回”字,他用手触了倪一下,表示会心的喜悦,并要他当心,不要显露出来。但是,岳黑旦对他是否能安全回国,怀着非常严重的恐惧和疑虑。
他在济州岛战俘营里,就曾经遭受了美方和蒋介石特务的磨折。他全身两手都被刺了很多反动口号和文字,移交中立国前又被迫宣过誓、写过血书、立过“连环保”,这使得岳黑旦的自尊心和人格受到难忍的损害。同时,他又看到特务发给的一张中立区图,画着中立区三面受美国和李承晚集团武装力量四个加强师、一个装甲团、一千五百名宪兵的包围,还有两个美方坦克团的炮口对准中立区,只有一个小口才在朝中方面。岳黑旦心想,这怎么能够回国呢?
岳黑旦到了中立区营场后,啊!还是特务的天下,并且更加恐怖了。营场里增加了很多“警备队员”,铁丝网一圈就有十多个“警备队员”。特务不准战俘听广播,岳黑旦完全不知道中立国遣返委员会的“职权范围”和“解释和访问工作细则”。他每天被迫参加演习“回台湾”等捣乱解释的办法,给看解释帐篷图,叫他们不准走遣返的门,威吓他们即使走出这道门也活不成,五个中立国一个批不准就没有效,而且还要回到营场被砸死;听解释时二十五个人一起要听指挥,前后监视,有一人动摇就抓住他,把他砸死;一个人抓不住,大伙抓,抓住了就处死。黑夜里,很多战俘说梦话要回家,也被拖起毒打,惨叫声不绝,简直是鬼蜮世界。
岳黑旦进入解释帐篷后,立刻又被帐篷内外的恐怖气氛所淹没,脑子里嗡嗡地叫。他怕有人抓他,不敢走遣返的门,只得口里念了几次“回台湾”,不停地向后门看,不停地擦汗,他说,当时他一会不看就放不下心。当解释代表一再对他解释时,他一再点头;但他还是害怕,不得不又一再摇头。美方“观察代表”和“翻译”这时乘机大肆捣乱,接连打断解释。帐篷外面的特务也高声吵闹,恐怖异常,使他一直下不了决心。他只好拖下去,等待安全的机会。一直拖到最后,其他解释帐篷大都解释完毕,外面安静下来,帐篷内美方“代表”的嚣张气焰已被我方压下去;他从遣返门口望出去又可以看到很多我方代表,这时岳黑旦才胆大起来,相信走遣返的门是安全的。于是,他就大声说“我要回国”;蒂迈雅就把他从遣返的门带到印度部队司令部去了。
让美方的宣传家们去胡说什么岳黑旦原是坚决反对回家的吧,岳黑旦在说到他到了印度人那里后的情形时,脸上马上露出笑容,这等于对这些胡说给了一个轻蔑的回答。岳黑旦一到司令部,就要印度人答复他是不是马上可以送他回国,印度人答应了。后来他到了隔离帐篷,看到了来自祖国的牙膏、牙刷之类的日用品,还有两位爬铁丝网逃出来的朝鲜人民军被俘人员也在那里,他们还送了他一包香烟。岳黑旦完全放心了,他可以安全回国了。
这说明了什么呢?汉布伦说的“非常残酷的和非常的惩罚”,不正是最适当地用来揭发美方特务迫害我方被俘人员的残酷程度吗?岳黑旦的经历证明:美方特务的恐怖控制像千百条毒蛇一样缠绕着每一个我方被俘人员,而且就在解释帐篷的内外,也还保持着这种控制,使得我方被俘人员即使出来听解释,也不能迅速消除死亡威胁,迅速恢复勇气,依然感到要走出敞开在他们面前咫尺之近的遣返门简直寸步难移。
王宪章、岳黑旦和其他归来人员从死亡的威胁下解脱出来的事实,充分说明了解释工作为什么不能顺利进行,为什么不能保证我方被俘人员有回家过和平生活的完全自由。
王宪章和记者分别时,特别激动地告诉记者说,还留在营场的我方被俘人员,内心都有难言的痛苦,越来越难逃跑,哼也不敢哼一声。他要求一定要救他们。
这是公理与正义的呼吁。我方被俘人员的这种痛苦一天存在,人类尊严就要一天蒙受羞辱。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