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兵，我记着你 [复制链接]

第12版(副刊)
专栏：

　　毛老兵，我记着你
黄维群
“毛老兵”，我记着你。
这次进藏采访，从拉萨到里孜，５天往返近２０００公里，起早贪黑地赶路，加上高原反应，搞得我总有点神志不清，但是只要上了你毛老兵的“北京吉普”，我是一分钟也不敢睡，养神我都睁着一只眼。
这次采访日程排得特紧，王处长说得给我派个好司机。瞧着你清秀的模样，我揣摩着你大概是个挺温和的脾气，可车一出拉萨，了不得喽，我发现你上身放松，而十指却紧紧抓牢方向盘，最令我不解的是你挺瘦弱的一条腿踩起油门怎么那么狠！
从拉萨到日喀则是柏油路，但大部分路段两山夹峙，车到急转处脚下几十米便是湍急的雅鲁藏布江，３００多公里路，你硬是保持了７５公里的平均时速；
日喀则到萨嘎４８０公里沙石路，只见你超车不见车超你，九个小时路程颠得我七荤八素。我注意过你的驾车风格，百米开外有个坑，你硬装没看见，眼看上了坑沿了才温柔地给一脚刹车，车里人整个飞起来，罐头砸得我后脑勺生疼，你竟回过头腼腆地给我一个微笑。
车出仲巴在一沙丘里没路找路，速度终于极不情愿地放慢许多，但你没让我闲着，每遇爬坡你高喝一声“踹”，我便用踢过足球的粗壮的腿照分动器狠狠一脚，给你的“北京２１２”加上前驱动……这么说吧，上了你的车，我的神经便一刻松弛不得。
你不止一次说过：这是在西藏嘛。
每到一处目的地便有人夸你：“毛老兵，技术真不错。”你笑而不答，可那笑里分明流露出得意和自信。你对我说过：“别紧张，方向盘在我手里。”言下之意再难走的路你也心中有数，因此那次“阴沟翻船”你没想到吧？
我来帮你回忆——
那天早上去昆木加哨所采访，行至一木桥前，你很老道地停车桥头，上桥细细查看，果然年久失修，桥上好几处桥板不翼而飞，于是你果断调头直下河滩，企图涉险强渡。这回你玩漂了，没有仔细选择河面开阔的浅流处，而是就近下河，终于车在河正中的激流波涛中熄火趴窝，车身即刻倾斜，冰冷的河水毫不留情地涌进车身漫上座椅。老兵，我得承认，这时候你比我冷静，最后的决定是：你坚守，我求援。当我们脱了裤子，头顶相机录音机之类，相互搀扶涉水上岸。再回首河中时，你已经卷起裤腿坐在了车顶上。
我们很幸运。在这海拔４７００米的荒原野岭，竟不出一小时便得救了。老兵，你的自信心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上你的车，我照例要死死抓牢扶手，一刻不敢放松。
毛老兵，看到这段话你别怪我。
行车五天我们交谈很少，说实话，你的四川方言我也听不大懂。不过我注意你，我欣赏你的风格，我知道高原顶需要你这样的老兵。在西藏，出门要行车，动辄几百、上千公里，路况差自然安全第一，但高原汽车兵都知道，没有时间概念的兵不是好兵，我就不止一次听说过汽车兵抢时间救战友的故事。于是，毛老兵你把真功修炼出来了：到驻地，你能吃能睡，一上路，全神贯注；养车你最肯花时间，时间花得再多，也比在路上“抛锚”露营强；你心特细，明白西藏跑车的特殊性；你行车快，但一遇牧民（特别是孩子）、牦牛、羊群、狗（包括野狗），你便自觉刹车躲避。“万一是老百姓家养的狗呢？”有了这几条真经，西藏跑车８年你没出过事故，人见人怕的“烂路”，你跑起来像个骑士。
你——专业军士毛久运，是个真正的老兵，一个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