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作证！”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朝鲜通讯

“我要作证！”
新华社记者　张结
在十一月二日上午，中立国遣返委员会对张子龙被惨杀案件进行第二次现场调查时，有两个战俘突然先后从行列中跑出来。他们的脸色苍白，恐惧地望着后面，生怕特务分子会冲上来打死他们。其中一个大声说：“我要给惨死的张子龙作证人！”
这两个战俘的名字是汪志德和何天隆。在张子龙被惨杀的那天夜里，何天隆翻来覆去怎么睡也睡不着。他一闭上眼睛，白天看到的屠杀张子龙的惨象就出现在他的眼前：张子龙被吊在帐篷内的横梁上，混身血肉模糊，两只手臂都露出了白色的骨头，背上被挖了一个茶盅大小的窟窿，里面满是乌黑色的淤血。这些情景像梦魇一样压住他的心，“要给张子龙报仇啊！”他暗暗地对自己说。他怕心里的话在睡梦中会说出来被人听见，用被子紧紧地裹着头，再加上惊恐和紧张，使他满身大汗。
汪志德在白天曾被叫去听“传达”张子龙被挖心的事情。当时，“小队长”狞笑着说：“这就是想回国的人的下场！”在特务分子分吃张子龙的心和肝时，汪志德也亲眼看见了。在这天夜里，他也在想：“怎么能替张子龙伸冤呢？”但是，当他听见在帐篷外巡逻的“警备队”的脚步声时，他的心难过地紧缩起来。
十月二十九日，汪志德看见几个特务慌慌张张地扛着麻袋往伙房里去，麻袋里传出一股腐烂的臭味。同时，“大队长”命令把穿剩的皮鞋统统上缴，说有“特别用途”。这些鬼鬼祟祟的行动使他非常怀疑。他就借口到伙房取水，看见特务正把砍成块的尸体和破皮鞋堆在一起，浇上汽油焚烧。被烧的尸体发出嘶嘶的响声，伙房里充满了难闻的臭味。他吓得几乎惊叫出来，赶紧转身溜出伙房。
当天，汪志德又听见“小队长”得意洋洋地说：“中立国还要调查呢！就是把山挖透他们也查不出来啦！”特务“大队教育股长”施云站在铁丝网旁边朝向附近的一个营场兴奋地高喊道：“那个事已经办好了，告诉联队长放心吧！保证一个指甲也查不出来！”这些，汪志德都一句一句记在心里。
在特务分子的严密统治下，谁要逃出营场去揭发张子龙被惨杀的真象，随时都可能变成张子龙第二。每当何天隆和汪志德想到这里，他们就毛骨悚然起来。他们知道，就在张子龙死后不几天，“警备队员”从二十个人增加到四十个人。又从四十个人增加到六十个人，每个“警备队员”的外衣里都藏着刀子和棍子，昼夜在铁丝网的四周站着。特务们每天狞笑着说：“张子龙只是第一个，三十个、二十个都杀得起！谁敢走露一点风声，就要他和张子龙一个样！”
在十一月一日中立国遣返委员会进行第一次调查时，他们又亲眼看见特务破坏了调查，把两个想逃出铁丝网的战俘抓回来毒打。特务们当时还恫吓说：“我们已经吃过人心，这次不再扒他们的心了，要把他们浇上汽油点天灯！”这也使想替张子龙报仇的汪志德和何天隆的心里怀着疑惧。他们想：“我能不能够跑得出去呢？”
十一月一日夜里，他们又都度过了一个不安的失眠之夜。张子龙被杀的惨象，特务分子的威吓，像走马灯一样在他们脑子里转来转去。但是，他们最后都决定：“要给张子龙报仇！要回到祖国去！”何天隆还准备了“口号”。他计划在印度部队和祖国代表（他认为参加调查的我方记者是代表）再来时，就找机会跑出去，即使跑不出去被抓住也要高喊“毛主席万岁！”和“共产党万岁！”表示自己的心意，让印度人和祖国代表都听到。他怕在梦中就喊出这两句口号，便紧紧地用被子蒙着头一夜都不敢合眼。
十一月二日，印度部队包围了第二十八号营场，并且叫战俘一个一个地从证人黄立超与尤学和身旁通过。当时，特务分子分别插在战俘中间监视，汪志德和何天隆觉得两腿发软，心脏狂跳起来，他们害怕会在要求作证之后被特务分子抓住。但是，他们又想：“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了。”当走到印度人身边时，他们终于在最后一瞬间下了决心，大声告诉中立国遣返委员会人员说：“我要作证！”
第二天上午，汪志德和何天隆被带到中立国遣返委员会调查人员面前作证。他们愤怒地指着七个罪大恶极的美方特务凶犯说：“就是他们杀的！就是他们杀的！”接着，他们把自己目睹的全部事实告诉了中立国遣返委员会调查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