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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上的女驾驶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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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3-11-17
第2版()
专栏:

海洋上的女驾驶
本报记者 林 里
(续 昨)
小裴成长在伟大的时代,在她看来:人生就是欢乐和愉快,困难永远不存在。然而当她真要到海洋上来掌舵、驾船的时候,她那颗年轻的心,就不免有些紧张,也不免有些异乎寻常的跳动。小裴说:
“来新港以前,我没有见过海,也没有见过船,只是在参观淮河工地的时候,见过一次‘抓扬式’挖泥船。我要学驾船,可是想像不出船是怎么个劲。再说,我们是淮河上来的,到新港学习,人家教不教哩?过去又听说老师傅们都很保守,因此还在半路上,我们八个人就商量着如何团结老师傅,如何把技术学好,回去为祖国服务……到新港一打听,人家这里那么多挖泥船,连一个女船员也没有。人家教不教我这么一个女的?顾虑更大了。然而仔细一问,情况可真好极了。老师傅们不光不保守,还主动地团结我们哩!人家还说:‘淮河工程,新港工程,都是伟大祖国的建设工程。你们学会了技术,回去把淮河治好,我们也光荣!’人家专为我们开了欢迎会,张队长——就是‘塘沽号’挖泥队的张庆元呵——还讲了话,说保证把他们懂得的技术,毫不保留地教给我们,人家这边的同志,可热情极啦!
“张队长很关心我们。一下就把我分到三号船上。你知道三号船吗?这只船可真不简单。船长,是‘塘沽号’挖泥船上技术最好的船长——就是你看见的那个穆成义啊!正司机叫史金贵,那更不用说了,是天津市出名的模范小组的领导人,上北京见过毛主席;我的师傅陈俊奎,又是这个船上最好的驾驶。三号船在培养人材方面可真有办法。塘沽新港这些挖泥船上,差不多都有从这里教出来的徒弟,并且好多当了领导人。我被分配到这个船上,学习劲头就更大了……。
“头几天,我到各个船上参观了一下。那些船上,都各有各的优点,又各有各的光荣,可是在我看来,那一个船也没有塘沽三号好——说船,船好使唤;说人,人又和气,尽是青年。真是什么都好。要是逢年过节——就说头几天过国庆节吧!船上挂起那么多红旗。左一面红旗,右一面红旗,能插旗的地方,都插上了红旗。这红旗,可不是一般的旗!是奖旗。每一面红旗,都代表着一件成绩。我站在船头上一看,红旗上写的都是一等奖、超等奖。光工程局奖的就有十二面。可是,奖旗并没有挂完。我真是越看越愿看,越看越觉着三号船好。但我才到这只船上的时候,我睡不着,光听着机器轰隆。你猜现在怎样呢?现在机器不响我就不能睡觉。机器一开动起来,睡得又甜又香。半夜里,要是机器猛然一停,我就立时一惊,和其他船员一样非起来看看不行……。”
“你在学习中遇到过什么困难吗?”我问。
“困难!有什么困难哩:说船、船好;说人,人好。有什么困难呢?不过开头倒遇见些问题。比如来新港以前,我们的队长告诉我们:‘你们去了新港,光学船只驾驶就行了,我们所缺乏的就是驾驶人员。其他水手、机舱人员都不成问题。’可是一到新港,这里的队长就告诉我们说:‘要想在“吸扬式”挖泥船上当驾驶,必须从水手学起。自己不当水手,将来就不能很好地指挥水手工作。’一听这话,当时就有些同志思想波动了。他们说,我们是来学驾驶的,为什么非从水手学起?想不通。我们的组长老巨,还专为这事开了个会。我和杨超中——他是青年团员——首先表示同意从水手学起。我俩都说:‘自己不当水手,以后怎么指挥水手工作!’这样一来,闹情绪的同志闹不起来了,我们开始学习了。
“我一上船,听同志们说要‘移锚’,什么叫‘锚’?我根本不懂。三号船上的同志们都很关心我。他们见我什么也不懂,就劝我说:‘小裴,你还是到机舱里,学管机器吧!那个活比较轻巧,女同志也方便,水手可不容易呵!’可是我想:我来的任务就是学驾驶,怎么能找轻巧,图方便呢?我知道同志们是从爱护我出发的,就说:‘不,我不怕困难,还是当水手,学驾船。’同志们同意了我的决心。然而做重活总不叫我,我觉着这样下去不行,非争取主动不可。于是我见他们撑橹、摇舢舨、移锚,我也去撑橹、摇舢舨、移锚。他们往船上抬煤——一筐二百多斤重呀——我抢先争着抬。不过,水手工作可真不容易。一写出来,就有四、五十条。你看看我的学习笔记吧!整整三页纸都是水手责任’呀!困难的是那些工具,零零碎碎一大堆,记也记不住。没办法,我就在休息的时候,一件一件画下来,再请师傅们讲它的名称、用途……你看,这半个本子,都是工具形状、名称和用途。然而最困难的还是摇舢舨。头一回上去,三摇两晃就晕了,吐了……加上夜晚睡不着觉,我对自己怀疑了。我自问着:‘难道像我这么强壮的体格,也不能当船员吗?’同志们见我闷闷不乐,都来安慰说:‘初到船上的人,都要经过晕船、呕吐、睡不着觉的阶段,你不要怕,过两天就好了。’我一听是老师傅们的话,大概没错。我就又跟同志们一起去撑橹、摇舢舨、移锚。说也奇怪,思想上一坚定,也就不晕、不吐,也睡着了。如果说这是困难的话,那末,我都渡过了。
“还忘了告诉你,我还遇到一个更大的困难哩!正当我学习得带劲的时候,我得了盲肠炎。这该死的盲肠炎,害得我两个礼拜不能学习。真要把我活活的急死了。你想想看,我们的学习时期,统共只有三个月,盲肠炎就占了两个礼拜,我怎么能不急哩!要是学不会,可怎么回去呢?……开刀不久,我就要求出院。大夫不允许。第一个礼拜过后,我又要求出院。大夫说:‘出院可以,但不准上船,必须再保养一个礼拜。’我怎么能等得及!一出院,就跑到船上来了……我上了船,同志们立刻把我赶下去了。他们说:‘你走都走不动,脸涮白,刀口还没有长好,怎么能工作呢!’他们连说带骂——像骂自己的孩子样,把我送到港上去了。直到现在还不让我做重活哩!
“还应该告诉你另一件事:割盲肠炎以前,上港歇班的一天傍晚,见了和我一块来学习的同志,当中有位姓胡的。他忽然问我道:‘小裴,你来新港学习,你知道咱们队上的人,对你是个什么样的看法吗?’这句话问得我莫名其妙。我想学习就是学习吧!能有什么看法哩!于是我说:‘不知道。’姓胡的接着说:‘人家都说,小裴爱玩,孩子脾气,不愿费脑子。别看她走得高兴,回来时有她难看的——人们断定你学不会。’这一说可把我急坏了。人们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想不出道理。仔细一想:也是啊!来学习的八个同志,其中有三个是技术工人,在‘抓扬式’挖泥船上当过船长,他们有技术,学习起来当然容易。其余四个同志,不是高中毕业,就是大学生。人家学得也快。只是我小裴,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又是个女的,怎么能赶得上人家哩!这一想我慌了,我急了,闹情绪了。可是反过来又想:学会学不会,决定点在自己。要是一闹情绪,那可就真学不会了。再说,队里既然派我来,那就是相信我能学会……我决定不再想它,也决不再耍孩子脾气。我要更努力地学习。一定叫那些想看我‘笑话’的人们失败。”
××× ××× ×××
小裴下决心叫那些断定她学不会的人失败,她要胜利。她果然胜利了。她的师傅陈俊奎告诉我说:小裴已经学会了驾驶。挖软泥,像其他船员一样,能连续工作四点钟;挖硬泥,能坚持一个小时。往后慢慢锻炼,在工作中继续学习,一熟练起来,就是一个正式的驾驶人员了。
然而,小裴对自己很严格。当陈俊奎说她“已经学会了”的时候,她谦虚、又诚恳地说:
“不行,还差得远呢!挖泥、驾船是学会了。要是机器一出毛病,可就傻眼了。这两天,我正为这事发愁哩!因为现在已经是十月了,再过一个月,这里就不能挖泥了,我们不能学习,就得回去了。回去怎么办呢?离开老师傅,机器出了毛病可怎么办呢?写信请示吧:又是一去一千多里,多会才能接到回信呢!
“我们八个人商量过,也和这里的张队长要求过,我们回去时,带上几个老师傅。然而张队长却说:‘小裴,你可得留在新港工作呢!你是我们培养起来的第一个女驾驶,你走了我们这里又没有一个女的了。’他这一说,使我立时想起来新港前我们队里的队长对我说的话。他说:‘小裴,你去学习是可以的,可不能不回来呀!’这话又是当我动身临走时说的。
“我发愁回去怎么办?可是又想:我们淮河上的船,尽管也是‘吸扬式’的,但没有塘沽新港这些船的规模大,也没有这样复杂,操作比较容易。新港的同志也说:‘小裴,你在塘沽新港这些船上学会了驾驶,再到你们那些船上,就绝对不成问题。’我的信心强了。再说,我们那些‘吸扬式’挖泥船,全是在上海新造的,今年年底就交货。我们回去以后,要先到上海,把那些‘吸扬式’挖泥船驾回淮河去!”
小裴的想像是美丽的。她要以新中国第一名海上女驾驶的荣誉,去上海驾驶新中国自己制造的第一批挖泥船。然后,她回到伟大的淮河工地,在那划时代的工程上,尽她一分应尽的力量。她这美丽的想像,使我联想到另一个问题:“淮河治好以后,你还做什么呢?”
“我进学校,深造,学航海去呀。”她毫不犹豫地回答说。
这种大胆而美妙的理想,在老一辈的人看来,也许觉得是荒唐可笑的。然而在她来说是现实。她坚决相信国家会培养她,她的理想会变成现实。她能够由淮河工地的办公室里,走到祖国北方的海岸,那还有什么能阻挡得住她航行到海洋上去的理想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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