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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主义:接续60年历史的文化桥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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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5-07-10
第11版(文化)
专栏:

□文化部“重走长征路”活动追记
  理想主义:接续60年历史的文化桥梁
本报记者卢新宁
●当大都市剧院门庭冷落时,演出团在此际遇了暌违已久的艺术激情
●很少有调配这么多的名演员而如此顺利的,没有人讲究出场先后,没有人为任何事情发过牢骚
●在老区最高大的形象是红军。“有人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大公无私的人,可我们信。”长征是对人们心灵的一次净化
长征,沿着中国革命史上最神奇的那条道路长征。一个月前,这个念头对于我们许多人来说还像梦一样不真实。
5月22日至6月22日,由文化部组织的“重走长征路”慰问团自江西南昌出发,经“红都”瑞金、于都、兴国,过四川美丽的彝海、冕宁、康定,循着大渡河的涛声、泸定桥的铁索,走进遵义的红军山,最终来到延安的宝塔山下,站到了60年前中央主力红军胜利会师的吴旗镇。
那曾被我们视为史诗、引为传奇而长久以来只能远远地充满敬意打量的长征,第一次离我们如此之近……
    “多少回梦里回故乡,老区的人民最难忘”
6月19日晨,37岁的二道川农民齐国赶早“摸了点地”,就套上自己最好的那身衣服,与乡亲相跟着赶了10多公里的山路,来到县城吴旗镇看中央来的慰问团演戏。齐国他们10点多就到了县城,中午没吃饭,就在那个中学操场上一直等到晚上6点演出开始。齐国说他们村能来的都来了。
这一天,总共只有9000多人的县城,出现了2万多名观众。
乡亲们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赶来,最远的要走70公里的山路;邻近的宁夏回族自治区老乡闻讯开着卡车直奔吴旗,整整颠簸了7个小时。
此前,当“重走长征路”慰问团从延安踏上吴旗这块土地时,吴旗的父老乡亲们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两旁簇拥着慰问团走了一里多地,汹涌的人流跟到了县政府招待所,直至挤塌了那段钢筋水泥墙……
一个月的旅程中,我们的慰问团无数次面对这样的人群,无数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无数次被深深地打动——
瑞金。几十万乡亲是在电视机旁、在慰问团精彩的歌声中度过5月25日这个夜晚的:那一夜,我国第一个红色政权所在地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电视实况直播;那一夜,慰问团演出的影剧院外的扩音喇叭下围满了人,街面店铺的电视机旁挤满观众,寂静的红土地上节日般欢腾。
于都。当年红军长征跨过的第一个渡口,年过8旬的老艄公颤巍巍拉起慰问团员的手:“当年我们吹着唢呐送红军长征,今天又吹着唢呐欢迎你们。”30余位农民唢呐手面对滔滔河水吹起了《送郎当红军》,著名歌唱家刘秉义称之为“一生中最动心魄的音乐”。
泸定,大渡河畔。经过8小时长途跋涉的慰问团本只是取道于此,并无演出任务。但闻讯而来的群众密密麻麻围住了慰问团的车说:请你们下车来和我们一起走走,哪怕只让我们看一眼。演员们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演!
康定,美丽的跑马山下。上万名藏汉同胞冒着小雨从下午4点等到晚上9点,洁白的哈达,热忱的藏歌,夹道欢迎的纯朴乡亲,那种热烈的场面任何一个铁汉子都会为之濡目。第二天露天演出时,房顶上、墙头上、大树上、跑马山上,所有可以攀缘的制高点都爬满了人。
……当大都市的剧院门庭冷落之时,演出团在此际遇了暌违已久的艺术激情。
慰问团副团长刘毓芳作了这样的统计:“重走长征路”演出慰问团在短短32天内,途经15个县市,陆路行程近5000公里,平均每天4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正式演出20场,慰问联欢演出10余场,平均每天一场演出,观众近20万人。这次所去的27名演员中,一级演员占2/3,其余一律是中青年优秀演员。
自南昌至瑞金13个小时的长途,自康定而成都13小时的长途……曲折的山路,一场紧接一场的演出,不少演员身体不适。青年演员韩延文、牛伟经过一天的长途跋涉,严重晕车,饭都吃不下一口,但仍坚持晚上的演出;中央歌剧院林金元、中国京剧院陈真治患有糖尿病,却从未耽误一场演出;东方歌舞团牟炫甫高烧39度仍坚持上台;中国歌剧舞剧院唢呐演员王振通嗓子出血也未放弃演出;慰问团唯一的音响师郎保京在遵义患病几乎虚脱仍坚守岗位,直至演出结束被送往医院……
63岁的演出总监马奔说,在他几十年的舞台总监生涯中,很少有调配这么多的名演员而如此顺利的。在一个月的演出中,没有一个演员讲究过出场先后,没有一个演员为任何事情发过牢骚。长征是对人们心灵的一次净化。
于是在今夏南方湿热的旷野里,“重走长征路”慰问团全体成员带着极度的虔诚、极度的劳累和极度的热情,把自己的生命与60年前就已著名的这条路、这条路旁的土地联系在一起。在走向终点的漫漫山道上,我们第一次产生了熔铸感。
    “东山的糜子西山的谷,黄土里笑来黄土里哭”
两年前,一位游客乘车抵达茨坪时,怎么也不相信窗外高楼林立的城市就是井冈山,坚持认为那一定是南昌或别的大城市。而南方一家公司的几位职员来井冈山时,带着一箱方便面、一打衬衫,甚至被子,没想到被他们视为穷乡僻壤的井冈山物品竟十分丰富。
确实,近年来像井冈山这样的革命老区有了极大的发展,这种发展使每一个走近它们的人为之震惊为之欣喜:曾经闭塞的瑞金城里建起了16.9万平方米的商场,在这里有全国闻名的摩托车集散地,每天聚集着全国各地的客商;群峰耸峻的凉山彝族自治州,近年来打开山门,先后与13个省市、33个地区建立了经济技术协作关系;康巴高原上的甘孜藏族自治州正在修建贯通二郎山的穿山隧道;陕北广阔的黄土地里发现了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煤气田……
当然,老区仍很落后。我们经过的许多地带依然慢条斯理地袒露着苍凉的面容。川西南的冕宁县至今还有9个乡不通公路,数十万人困在山里;凉山州许多村因为贫困而停办小学,农村人口中小学毕业生仅占20%;离遵义市区不远的地方,就有孩子在危房里上课……
在江西兴国县,一位老红军的女儿告诉记者,京九铁路起初并不经兴国,而是从万安县南下。祖祖辈辈深受闭塞之苦的兴国人闻讯后,为使铁路经过家乡进行了执著的努力,这种努力最终感动了有关方面的领导。今年年初,当铁轨终于铺经兴国西部时,兴国成千上万的乡亲赶到现场观看,那情景感人至深。兴国曾经为中国革命贡献过2万多名好儿女的生命,曾经创造过“百万红军的先驱”,如今每年仍要从拮据的财政中拿出钱款抚助烈属。这位红军的后人说,这些年来,人们的视点逐渐从老区转向了特区,对此我们并不埋怨,我们要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来。
许多像兴国一样的老区拖着峥嵘岁月留下的伤痕和包袱,开始了新的长征。这些曾经红火火翻腾过革命旗帜、热腾腾回荡过战斗歌曲的土地,依然冲撞着生命的激情。与我们接触的许多年轻人都不愿人们称他们的家乡为老区,他们说老少边穷相依相附,我们不愿永远以贫穷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苏区干部好作风,夜走山路访贫农”
在江西曲折的山路上,记者采访团遇见了一位放鹅的单臂老人。老人的一条胳膊在60多年前的一场战斗中永远地失去了,如今,这位82岁的老红军仍干着力所能及的农活。老人的儿孙不够孝敬,生活很是不易。同行的著名演员李雪健眼睛湿润了,掏出100元钱递过去。老人死活不要,说:“我没法报答你们呢。”直至李雪健一再说只是点心意,是帮助政府解决点困难,老人才迟迟疑疑地接下,不住地说:“心里真是不安。”
在我们经过的许多地方,不少像这位老红军一样的老革命至今还过着平凡普通的生活,几乎没有任何特殊待遇,他们自己也从未要求过半点特殊。老区人说,迄今为止,老区所树立的最高大的形象是红军。江西之行中,不止一个人向我们唱起那首当年传遍赣闽的民歌:“苏区干部好作风,自带干粮去办公,日穿草鞋干革命,夜走山路访贫农。”他们用当地话、用普通话一字一句唱着,眸子里闪烁着隐约的泪光。一位老红军的后代在含泪讲述父辈的故事后这样对记者说:“有人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大公无私的人,可我们信。”
延安大学一位学生这样说:一切美好光辉的品质都可以从长征精神、从延安精神中找到根源。长征精神不应只属于那个时代,它是一笔属于我们民族的精神财富,是一种足以千年延续万代传承的民族精神、民族信仰。在我们“长征”的日子里,遵义城内、宝塔山下,时常见到来自全国各地参观的人流。但愿人们不仅是在重温那些历史陈迹,也是在追寻一种精神,一种在90年代的今天更有深远意义的精神。
身兼演员、记者两种身份的牛群离开延安时深情地写下了《问陕北》:“你怎么有这么多的山,这么多的沟?你怎么会唱这么多信天游?你怎么能讲这么多神奇的故事?你怎么这么大年岁了,还是这么风流?我怎么一看见你,就再也看不够?我怎么一离开你,却一步一回头?我怎么一提起你,心就在颤抖?我怎么一梦见你,泪水就止不住地流?”
没有身临其境,再有悟性的人也难以揣想那场熔铸着人类勇气、意志和想象力的长征;没有走入其间,再有经历的人也不能如此深入地拥抱那些善良质朴的生命。一个月的历程虽然短暂,但60年前那段风起云涌的历史以及60年后这块苍茫古老的土地已静静地在向我们展现着另一种无限。在京城川流的人海中,在都市繁华的街头,那刚刚逝去的一幕幕已经深深镌刻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附图片)
兴国:几万观众几万心        牛群摄
井冈山的老红军像当年一样站好队   牛 群摄
李雪健放声高歌《共产党是咱贴心人》  牛 群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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