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的水井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山地的水井
本报记者 张荣安
一个秋阳温暖的下午，在山东省文登县富贵村村西一块已经耕得很平整的地里，我见到了全国著名农业劳动模范张富贵。他赤着脚、挽着裤管，用一个漏水瓦罐从水桶里汲水浇田。准备把这块地浇好后播种冬小麦。他笑着说：“苏联老大哥用人造雨和旱灾作斗争，我们用这个手提机器和旱灾作斗争。”他一边指着那个漏水瓦罐，一边又说：“用这种漏水瓦罐浇地比用瓢浇好得多，漏水瓦罐淋下来的水又细又匀，拍不硬地皮，又容易渗透到地里每个角落，浇一遍和下一场小雨差不多。”
富贵村是山东半岛极尖端的一个小山村，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和我国其它许多偏僻的山村一样，尽是一些山岭薄地。解放前，年年闹旱，岁岁饥荒。农民受着封建地主的残酷剥削，还要受天旱的摆布。全村六十七户人家，就有二十一户给地主当过长工，二十八户常年讨饭。一九四○年解放后，人们在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领导下，摆脱了封建剥削，自己组织起来打井抗旱，防止了灾荒，使人们的生活逐步富裕起来。
十年前，这村只有南井、北井、东井三眼古井。人们不仅不能利用井水浇地，吃的水都很困难。山地井水水源不足，时有时无，碰到天旱，吃水的人要排着队等上大半夜才能汲满一担水。天不下雨，人们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小苗枯死。十年九旱的山地，打井抗旱就成了增产粮食的关键。
一九四三年当地人民政府号召农民开发水源，打井防旱。张富贵首先响应，动员全村农民打井。开始打井，碰到很多困难。这村很多土地下面埋藏着很厚的石层，许多农民说：“咱这里是山岭地，打井浇田怕行不通。”老年人更认为：自古以来就这三眼井，没听说谁在石头地里打出过水来。个别落后农民怕打井破了风脉。地主倪玉岱说：“哼！张富贵能打井抗旱，我能搭天棚遮太阳。”张富贵首先在自己地里打，他说：“要是因为打井天降灾难，先降到我身上。”他团结起自己互助组内的六个组员，开始打第一眼井。可是挖了一丈四尺深还没有见水，张富贵也有些焦急起来。再往下挖时，碰到了石头，再也挖不动了，第一眼井就这样失败了。这一来人们更认为在这村打井没有希望，但张富贵并没有从此灰心。他又换了个地方来打，经过他和他的互助组组员想办法、找窍门，终于钻透八尺多厚的石层，在村南打成了一眼井。但农民还怀疑村北和村西打不出水来，张富贵就到村北和村西打井，结果都打成了。
张富贵打井成功后，马上组织一个打井小组，一连在村里打了三眼井。不久就遇上天旱，眼看满田庄稼枯萎了，人们都着了急。张富贵利用井水浇田，庄稼长得依然茂盛。秋收时，张富贵用水浇过的地，每亩收玉米三百五十一斤。和张富贵靠近的一些地，土壤、耕作条件都差不多，但因为没有用水浇，每亩只收玉米一百六十斤。从此当地农民再不怀疑山地不能打井和山岭薄地不能丰产。打井热潮在全村掀起来了。
张富贵为了帮助本村农民打井，又组织了五个打井组。他还到外地学来打井技术，又经常和打井的人共同研究，打井效率很快地提高了。打一眼沙底井连挖带砌只需五个工，最难打的石底井，打三丈多深，顶多也不超过四十个工。到一九四五年，打井组已给本村打井二十三眼。一九五○年全村打井五十眼，一九五一年又打了十七眼。
现在富贵村的山地、坡地到处都有了水井。每逢天旱人们就汲水浇田。许多山沟草地经过几年的修整变成了水稻田。粮食产量逐年在增加着。到一九五一年全村平均产量已超过战前平均产量百分之三十。自一九四七年以来，在文登县农场倡导下，富贵村农民每年用沙压泥、泥压沙的办法改良土壤，并推广了扁穗小麦、白马牙玉米等优良品种，深耕细作、合理施肥，产量更提高了。和战前比较，战前一亩地小麦一般能打八十多斤，现在最坏的地也能打一百多斤，去年还出了全华东区小麦丰产模范张富贵互助组。一亩地小麦打五百多斤。玉米在战前一亩地能打一百八、九十斤，今年秋庄稼遭受了各种灾害，平均一亩还打二百一十多斤。好的打到三百三十多斤。地瓜比战前增产了百分之一百。许多农民在自己住宅附近经营起菜园，过去在这村很少见的白菜、萝卜现在已成了普通食用的蔬菜了。
随着粮食产量的增加，富贵村农民的生活显著改善，人们都穿上了市布衣服和胶底鞋，每当逢集，男人们穿着整齐的新衣，女人、小孩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这村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小学校现在也有了，学龄儿童已全部入学。但是人们懂得，现在的时光虽然比过去好多了，但距离人们的理想还差得很远。为着打更多的粮，人们把大部分积蓄投入再生产。除了打井是一项最大的投资外，几年来全村增加胶轮手推小车六十五辆。过去这村牲口最少的时候只有七头，现在有了二十五头，光今年就增加了七头。在这村使用化学肥料也比较普遍。最近，富贵村农民响应政府增产节约的号召，男人们在地里浇地瓜、萝卜、白菜。光地瓜一项，全村二百亩，浇一遍后每棵至少可增长二两，一亩两千棵，全村就可增产地瓜五万斤。女人们把放了二、三年的陈地瓜干拿到太阳地里晒，准备把好的留下来人吃，坏的喂猪，多节省些粮食卖给国家。
当记者离开富贵村时，这村还没有落雨，可是满山遍坡的冬小麦已经长得绿油油的了。不少地瓜、萝卜、白菜地里也浇透了水。人们都有信心争取今年晚庄稼和明年小麦的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