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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这边,山那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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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5-07-28
第2版(经济)
专栏:田野风·苏皖行

  山这边,山那边……
事情发生在苏皖边界的伍员山,山两边的自然条件相似,民俗相同,山民共砍一山柴,同饮一溪水。可是,从80年代开始,山两边的区别却渐渐地明显起来。
本报记者王慧敏
这里是天目山余脉,相传春秋时期吴国名将伍子胥过昭关时途经此地,当地群众称这座山为伍员山。
伍员山由数百座小山包组成,山的西边是安徽省郎溪县岗南乡的下吴村,山的东边是江苏省溧阳市周城镇的洑家村。层峦叠嶂,交通不便,使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但闭塞带来的落后,却使山民多年来一直生活在贫困的阴影之下。山两边的自然条件相似,民俗相同,山民共砍一山柴,同饮一溪水……除了隶制上分属两省,其它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从80年代开始,山两边的区别却渐渐地明显起来……
  温泉引出的话题
说起温泉,两边的山民都不陌生。房前屋后,冒着热气汩汩外涌的清流,早为他们司空见惯。洗澡、汰衣、涮马桶,这里是好地方。花开花落,年复一年,清泉汩汩地淌,静静地流,没有人过多地关注过它。
1986年秋季,山东边洑家村几个在外面学了养殖技术的年轻人,开始对温泉发生了兴趣:冬天青饲料缺乏,能不能用温泉养些越冬饲草呢?他们试养了水浮莲、水花生和浮萍。结果,这年冬季全村的饲料问题解决了。又有人琢磨:如果在温泉里养殖反季节的水产品,效益岂不更高?他们请来上海水产研究所的专家对泉水进行化验分析,专家们的回答令他们惊喜:这里的水质、水温最适合马来西亚罗氏沼虾的繁育生长。这种虾存活的最低温度是15摄氏度,而这里的温泉即使在严冬水温也在20摄氏度以上。1公斤罗氏沼虾在市场上可卖七八十元。
村党支部书记王海清带人在泉边垒起水泥池,从上海水产研究所买来虾仔进行实验,一次次的失败之后,这汩汩的清流终于成了洑家人致富的源泉。现在,洑家村已成为华东地区最大的罗氏沼虾繁殖基地。以罗氏沼虾为龙头,他们又利用温泉搞起了埃及革胡子鲶、美国加州鲈鱼、淡水白鲳等养殖项目,仅水产品一项,去年村民人均年收入就达1850元。
我们再来看看山那边。7月6日下午,记者赶到下吴村时,正逢豪雨初歇,山岚雾气氤氲,田沟里流水淙淙。在一方塘坝边,一位戴着蓑笠的老汉正在涮粪桶。“你们村里有没有温泉?”记者问他。
“这里就有。你瞧!”他指了指前方翻水泡的地方。
“温泉可用来搞越冬水产品养殖。你们知道吗?”
“听说过。”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那为什么不养呢?”
“咱只会种地。不会伺弄那玩艺儿。”
旁边田里一位正在给稻苗施肥的中年农民说得更干脆:“现在够吃够穿,费那劲干啥!”
可费劲与不费劲带来什么样的结果呢?1994年,洑家村人均收入3520元,而下吴村人均收入刚过千元。
  筹措资金的“问题”
伍员山上生长着马尾松之类的次生林,多少年来,这些林木除了给人们提供柴薪外,别无用场。“七山二水一分田”,人们只能在山脚有限的平地上种些谷物。多少年来,山民们幻想着:要是山头变成平地该有多好!
1987年,洑家人开始对山地动脑筋了。他们砍掉了几十年长不大的马尾松,请来科技人员对全村的土壤结构进行了调查,制定了“山顶栽松杉,山腰植药材,缓坡种茶叶,房前屋后种果树”的开发规划。
开发荒山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钱从哪里来?村干部经过反复商议,决定搞股份合作制。发动农民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可拿出山地、苗木入股,甚至挖100个树坑、交50担农家肥也可算上一股。有人担心投出的钱收不回来,村支书王海清带头将自己准备盖房的3000元拿了出来,其他几个村干部也纷纷响应。于是,一种适合山区特点的开发形式在洑家村红红火火地开展起来。经过3个冬春的苦干,6500亩荒山得到了彻底改造,117座山头变成了117座“绿色银行”。
记者在采访中看到,一幢幢粉墙黛瓦的农家小楼掩映在果树丛中,桃、李、柿、枇杷挂满了枝头。一座座山头犹如披上了绿色的盛装。山顶,挺拔的松杉已有碗口粗,山坡上茶树环绕,成群的山羊出没其间。药材地里,衣着鲜艳的农家女正在除草……陪同记者采访的周城镇镇长崔文敏说,去年这个村山林收入达350万元。
山那边情况又如何呢?记者在采访中看到,山坡上除了稀稀落落的马尾松和齐腰深的蒿草外,很少看到经济林木。下吴村的一位村干部介绍说,全村共有山林面积8000多亩,每年收入3万多块,主要用于支付护林员和村干部的工资。
谈起村里集体经济的发展情况,这位村干部说:“我们这里除了穷山之外,再没有其他资源,发展集体经济,难哪!”
“咋不在山区开发上动点脑筋呢?”记者问。
他挠挠头说:“村里倒是议过,可是没有资金。”
“为什么不发动一下群众呢?”
“如今包产到户,干部说话没前几年响了。”他显得很无奈。
群众对这一问题是怎样看的呢?一位姓丁的村民对记者说:“要是咱村的干部也像山那边一样,把大伙组织起来,一门心思奔富路,下吴村不会比洑家村差。”
  商品观念的差异
从表面上看,两村的差距似乎只是泉水的利用问题、资金的筹措问题,但实际上却折射出了商品观念的差异。曾当过近十年下吴村党支部书记的丁文龙感慨地对记者说:“山那边的人,这些年脑子越变越活络了。千方百计去找赚钱的道道。可这边就不行。咱就说推广粮食新品种吧,那边一呼百应,这边,你就是说破天,群众愣是不相信。总觉得还是老品种保险。”
为什么洑家人的脑子会活络起来了呢?周城镇党委书记潘云芳作如下解释:这与山民们走出山门很有关系。这些年镇里积极引导群众外出跑运输、做买卖、搞建筑,外面的世界拓宽了他们的视野,增长了他们的商品意识。
追溯起来,下吴村也曾有过辉煌。80年代初,当洑家人还被“大锅饭”搞得饥肠辘辘的时候,山那边已率先实现了联产承包责任制。这可让洑家人眼馋坏了,眼看着下吴人大囤满小囤流。洑家人每年要到山那边借七八万公斤口粮。
辉煌和荣耀为什么没能保持下去呢?记者在下吴村丁文乾老汉家歇息时,丁老汉的一番“家训”也许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原因:“我总是教育孩子们:不要光看着别人好,人应该知足,咱的日子和过去比,强到哪里去了!”小富即安如一杯催人昏睡的烈酒,使下吴人奔小康的步履迟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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