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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札闼洪庥”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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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5-08-04
第12版(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札闼洪庥”格
吴崇厚
北京的语言学老前辈俞敏先生著文说,他发现一个新的修辞格,叫做“札闼洪庥”格。啥叫“札闼洪庥”?原来宋朝的宋祁和欧阳修在一起编史书,宋祁喜欢用些怪字。有一天欧阳修没去上班,宋祁往访,见其门上书写着“宵寐匪祯,札闼洪庥。”此时,欧阳修又故意解释说:“这是夜梦不祥,书门大吉。”宋祁悟出欧阳修是在有意讽刺他好用古字怪字。
今天,凡是故意用些难懂的字句,以显示自己颇有学问,或欲吓倒对方,或欲掩盖自己浅薄的,都可归之于“札闼洪庥”格。“耄耋郎中不日坐堂”,一些青年人大概不会全懂。一则通讯说某大饭店厕所里挂着一个电话,边上写着:“客人出恭时可藉此发出指令,”能懂“出恭”的客人大概也不会太多。一则体育新闻说:“××足球队勇执牛耳”,该队一队员说:“把我们说成是牛耳朵,岂有此理!”前年北京“选美”,有则新闻说:“六月中旬历史上第一位北京小姐将正式出炉。”预计这位小姐见后也不是滋味。
明明是“教练”,偏要写成“教头”,外籍教练则是“洋教头”。“干部”、“工作人员”、“负责人”、“领导人”这些现成词语都不爱用,却时兴写成“官员”。“官员”原是旧时用语。如今本该用于外交场合,何必面对老百姓也来一个“官员”满天飞呢?
文艺批评时兴生僻词语的堆砌,几乎成了时髦。如“该命题具有指向性、多极性、想象性、朦胧性、共通性、传真性、超现实性与时空具体性,它是信息系统要素I1、A、B、C、I2与信息反馈F3与函数值分布论的亏值、奇异方向的统一结晶。”天知道这是讲文学,还是数学,抑或物理?这个“性”,那个“性”,可以肯定地说,连作者自己也根本不知所云,只是追赶时髦,玩弄文字游戏,以示理论高深而已。
通俗的文学也有不好懂的。去年《新闻出版报》就揭露过,有一家报纸的一篇文章,开头就有这样的句子:“采访,他交流日本去了。只好路访或电话晓得他的人,也只一分钟请一句话说×××,算块口碑。”这种“通俗文学”要读懂也不容易。
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流行歌曲。前些年,曾有人提出:“何惧风流”是什么意思。其实,像“挑战目前”、“美梦有几多方向”、“煤气灯下不禁影照街里一对蚯蚓”、“红唇烈焰亟待抚慰”、“聚散一旦,遇劫分隔阻”之类,又何尝好懂?“你今天穿什么心情?”——怎么个“穿”法?“我把青春赌明天”——怎么个“赌”法?“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到底指的是什么?“过把瘾就死”——这个“把”字是啥意思?“穿过你的黑发的我的手”——你说别扭不别扭?一些红歌星只管闭上眼睛大唱特唱,而那歌词到底说的是啥,词句通不通,他是决不过问的。有趣的是,近年来一些电视剧的主题歌,也在一味追求这种似通非通、莫名其妙的时髦语言,观众听众犹如雾中看花。
眼下,连食品市场也在玩弄文字游戏。君不见:“杜波叔叔”、“泡妞”——原来都是食品,“癞蛤蟆肉”——原来是方便面,“古潭死水”——国产矿泉水,“鸟巢”——银耳燕窝饮料,“酱油公鹿”——一道“涉外”名菜,原名就叫“红烧鹿鞭”。
推而广之,时装市场、电器市场、玩具市场……都在争相上演此类迷人的把戏。
看来,俞敏老先生不是随便开玩笑。这“札闼洪庥”格,确是一天比一天更流行、更吃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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