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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看“文华”五度花——第五届“文华奖”漫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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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5-08-08
第10版(文艺评论)
专栏:

  喜看“文华”五度花
——第五届“文华奖”漫笔
康式昭
文化部从1990年设立“文华奖”以来,作为舞台艺术的政府奖,已经评选五届了。
第五届“文华奖”共评出文华新剧(节)目奖124个,文华大奖32个,包括戏曲15个,话剧7个,歌剧6个,舞剧3个,歌舞乐舞1个。同时,评出一批单项奖,包括文华剧作奖、文华词作奖、文华导演奖、文华编导奖、文华音乐创作奖、文华舞台美术设计奖和文华表演奖等。这届文华奖的评选,不仅推出了一批戏剧乐舞佳作、精品,还推出了一批出色的艺术创作骨干和优秀的艺术表演人才,有力地推动了各级文化行政部门对艺术创作的调控和管理工作。
第五届文华奖共评出文华大奖6个,包括戏曲《三醉酒》(评剧)、《木兰传奇》(龙江剧),话剧《旮旯胡同》、《同船过渡》,歌舞乐舞《土里巴人》(土家族婚俗系列舞蹈剧),歌剧《鹰》(音乐剧)等。文华新剧(节)目奖23个,各类文华单项奖共70个。
纵观这届获奖剧目,我认为,有几个鲜明特点,值得重视。
  植根生活,关注现实
江泽民同志提出:“我们要弘扬主旋律,提倡多样化,特别要提倡和奖励创作出一批反映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代风貌,鼓动人们奋发向上的作品。”关注改革开放的现实,植根人民群众的生活,反映时代嬗进的风云变化,塑造时代品格的新人形象,是这届获奖作品的突出特点。就题材而言,评出的29个剧目中,现实题材13个,历史题材12个,神话、传说、民俗等4个。现实题材占了重要位置,比上届增加20%—30%。就质量说,6个文华大奖中现实题材占据半数,打头的是一个县剧团创作演出的戏曲《三醉酒》。
吉林省双阳县评剧团的《三醉酒》位列榜首,给人以丰厚的启示。剧作描写一个贫困山村支部书记龙友带领乡亲脱贫的故事。作者把主人公置于不正之风的重压之下、走集体致富道路障碍重重的处境之中,赞颂了肯于忍辱负重然而光明磊落的共产党员品格,塑造了宁愿委屈自己而拚得集体有望的基层干部形象。剧作敢于正视现实,勇于揭露矛盾。相对于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一个区区信用社主任,就权大包天!手里攥着贷款,就可以肆意刁难人、折磨人、羞辱人、糟蹋人。而斗争的实质则在于:是扶持国家定下的扶贫项目,办集体鹿场,走共同致富的道路;还是以权谋私,把这个优惠项目攫为己有,不顾乡亲死活,个人发家。这里,剧作通过活鲜鲜的事实,形象地回答了人们脑子里的一堆疑问:如今,在联产承包、分散经营的贫困农村,乡亲们有什么难处?谁去管他们?党的农村基层组织在干什么?他们应该干什么?可以干什么?怎样才能干成?……看到舞台上的龙友,联想起现实生活中华西村、窦店村、韩村河村等地的“龙友”们,我们完全可以说,我国农村大有希望。我们的社会主义事业大有希望!
发现和开掘生活中的真善美,鼓吹之,讴歌之,是作家艺术家的历史重任和社会良知之所在。“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湖北省武汉话剧团演出的小剧场话剧《同船过渡》,写的是普普通通的居家琐事,邻里纠葛,剧作却能从平凡中发现高尚,于琐细处捕捉伟大。正像作者沈虹光所说,有人写戏为表现自己的智慧,有的为谋生,她创作则为的是呼唤真诚,呼唤同情,歌颂人与人之间的美好感情。她认为:“社会需要通过艺术给人美,给人向上的力量,给人道德熏陶,给人敲起理想和追求的钟声。只写礼崩乐坏,人心灰暗,不写理想追求,奋发向上,戏剧就缺少倡导真善美的警世力量!”这正是江泽民同志号召创作“鼓励人们奋发向上作品”的具体化,而《同船过渡》巨大魅力之所在,正在于老船长那饱经人世沧桑赤诚不泯的心灵之美,点亮了蒙受尘封的年轻人内心的火花,化解了邻里间小是小非的矛盾,树立起了人世间新的纯真和谐的社会关系,从而展现了“真善美的警世力量”。
要力求和群众同着呼吸,共着脉动,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把“话”说到人们的心坎里。北京人艺的话剧《旮旯胡同》的成功,给了我们特殊的启示。这是一出习称的定向戏——写北京市的危房改造。而人们通常说起定向戏,难免在带有某种贬意:“无非是政策戏,宣传戏,吃饭戏而已,没戏!”剧作家兰荫海同志,深入危房改造第一线,参与其中,获得了与百姓心心相通的创作灵感,“没戏”写得很有“戏”,匠心独运,成就了一部佳构。作品谢绝打“思想广告”硬性灌输和政策说教,紧紧抓住人物命运这个轴心,写性格冲突,感情变化,思想升华。既鞭笞了充斥其间的不正之风,包括某些无奈的小狡诈、小算盘,又讴歌了第一线干部的耿耿忠心和老工人老劳模的宽大胸怀;既不掩饰困难和阴暗,又让人看到希望和前景。可谓提供了一幅生动鲜活的世象图,架起了一座沟通政府和民众心曲的桥梁。演出获得多方面的好评,决不是偶然的。
豫剧《红果红了》从一个小镇寡妇新时期命运的变迁,折射出时代的前进,反映了改革开放以来农村面貌的变化。《秧歌情》写民间艺人执著的艺术追求及其命运沉浮,情溢舞台,感人至深。《筒车谣》写农村妇女博大的爱心,善良淳厚的品格,以及在改革开放新时期的觉醒,那《筒车》般厚重的历史感,扣人心扉。
1994年是话剧和大型歌舞的丰收年,好戏连台。《结伴同行》、《热线电话》、《白雪花》、《司法局长》以及《三峡情祭》、《天山彩霞》和歌剧《克里木参军》等现实题材作品,都各具特色,各有成就。
  时代精神,历史眼光
这届参评的历史题材创作,在去年第四届艺术节、纪念梅兰芳周信芳诞辰百周年等重大艺术活动的基础上,也推出一批好作品,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横比现实题材创作、纵比近些年同类作品,相对地说,我以为成绩不算理想,缺乏突出的大作和精品。
表现历史事件和人物,原本是戏曲的长项,特别是那些有深厚传统的古老剧种。问题是,如何出新,如何突破,如何求得总体质量的提高。具体说来,如何站在时代的高度,从今天的视角观照历史,而又不失其真,不离其本,亦即如何实现时代精神与历史眼光的统一。这是广大戏剧工作者共同探索的课题,悉力追逐的境界。可以说,许多获奖剧作在这方面做了有益的尝试。当然,也难免有得有失。
立嗣之争,是封建王朝贵胄权门基业延续的大事,也往往包含着尖锐激烈的斗争,一些作者不约而同地把眼光投向了这里。天津青年京剧团的《曹操父子》是其中的佼佼者。剧本围绕曹操选择接班人问题,展开了一场父与子、兄与弟之间“煮豆燃萁”的血淋淋的厮杀。剧作的可贵处在于对人物内心世界、感情波澜的深层开掘。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曹操,既是一个文韬武略、远谋深算的政治家、军事家、权相,又是一个内心丰富、感情细腻的诗人、丈夫、父亲;既是一个生性多疑、善玩权术的阴谋家,又是一个着眼大局、不计私怨的智谋家;既权倾朝野、洞幽烛微,又难舍亲情、难断家事。而在诸般矛盾中,剧作着力突出的是曹操作为大政治家的见识、风格、气度。他喜欢曹植的才情,又深知“子建书生本性”,缺乏对付纷乱局势的权谋,难以争雄天下;他看透了曹丕的险诈阴狠,又不能不赏识他多谋善断的政治家素质。感情的砝码倾向曹植,理智的判断却又相反。最终,他几乎是把象征权力的百辟刀扔给了曹丕的!作者设计了一个独特的情节,对于表现曹操政治家的气度和胸怀,堪称精彩之笔;然而,对于表现同样作为政治家的曹丕,这又不能不说是败笔。
甘肃省京剧团的《夏王悲歌》也写了个培养接班人的问题。剧作为我们提供了一幅早已湮灭的西夏王国的历史画面,苍凉,雄浑,粗犷,悲壮,极富艺术的感染力。第一代西夏王李元昊期望自己的儿子宁令哥能成为有为之君,王国基业永固。他采用了种种残酷的手段,包括占有儿子心爱的情人,企图转变儿子懦弱的性格,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强者,并屡屡逼促儿子向自己开第一刀。而宁令哥成为“强者”的标志,第一次动刀杀人,杀死的正是自己的父亲!宁令哥性格由弱到强的转化完成了,人们的疑窦也由此而生:捅死生父才是“强”?这种建筑在抽象人性基地上的“强”“弱”界定,脱离了历史的具体的政治和阶级内容,有多少说服力?看来,用什么样的眼光解释历史和历史上的人物,似应引起注意。
这次获奖的另一出京剧新编历史故事剧《少帝福临》(四川省成都京剧团演出),在时代精神和历史眼光的结合上,有上佳的表现。剧作围绕清初圈地和反圈地的斗争,着力描写锐意进取敢革祖制、敢违祖规的少年天子福临,在守旧势力的重重包围之下,在改革时机尚未成熟之时终于成了“孤家寡人”,连自己的爱妃、视同知己的董鄂氏也难以保全。“高处不胜寒”!这既是先觉者自身的深切感受,又是其悲剧命运的深刻根源。可喜的是,这雄鸡报晓的啼鸣,预示以圈地为象征的陈规,终将废止,历史终将前进。顺治作为康熙改制图强的先驱,在历史上有过特殊的地位和作用。作者从历史呼唤改革的大处着眼,以史实为依据,为我们奉献了血肉丰满的清初第一帝的艺术形象,可喜可贺。当然,人们也期望剧作向更深处开掘,更丰腴处前进。
相对于历史剧和历史故事剧而言,第五届文华奖获奖剧目中,神话传说题材和风俗题材,取得了更加引人注目的重要成就。湖北省宜昌市歌舞剧团的土家族婚俗系列舞蹈剧《土里巴人》,黑龙江省歌舞剧院的音乐剧《鹰》,双获文华大奖。前者植根于丰厚腴美的土家族神话传说、多彩多姿的民俗风情,以及流光溢彩的民间舞蹈的沃土之中,得天独厚,巧夺天工。那一幅幅婚恋礼仪场景,土极了,俗极了,巧极了,韵味也浓烈极了。历史的长河从远古流淌至今,是乐,是诗,似香花,似醇酒,令人入迷,使人陶醉。民间文艺宝库的开掘,让我们大开眼界,大饱眼福。也给文艺工作者以莫大的启示和鼓舞,如何潜下心来,深入下去,向我们民族民间的文化艺术宝藏推进。音乐剧《鹰》取材于远古的传说,剧作从两个原始部落的争斗中,从民族仇杀的悲剧中,用一对年轻恋人的血,唤醒了人们的良知,凸现了民族和睦共求发展的重大主题,在好看好听的乐舞之中,既得到淳美的艺术享受,又受到心智的启迪。这次获奖的两个儿童剧《开天辟地人之初》和《雁奴莎莎》,也获得了普遍的好评。但文华奖设置以来,儿童剧还没出现一个获大奖的剧目,说明急需采取切实的措施,加以扶植,力争早日改变儿童剧作薄弱的状态。
  关注市场,面向观众
写戏为了演出,演出为了观众,观众为的欣赏。这个戏剧学的最基本的道理,在一个时期里却常常被忽视。这和旧的文艺体制相关。艺术院团作为政府行政部门的附属物,由政府施行统包统管,自然导致了艺术生产目的倒错:对上不对下,看领导不看票房,争奖不争观众。花几万几十万排出戏,再花几万几十万进京演两场,拿个奖,向当地政府一交差,便完成任务封箱不问了。以往的一些评奖活动也加固了这种弊端,助长了这种趋势。文华奖从第四届开始,作了改进。一般剧种必须演够30场,才有申报资格。新排演剧目在五年内都可申报。获得文华新剧目奖后,经过加工提高,五年内还可申报文华大奖。这种基于尊重观众、尊重艺术规律的改进,已经收到良好效果。本届文华奖获奖剧目,普遍有较高的演出场次记录。评剧《三醉酒》申报时已演出150场,话剧《旮旯胡同》当年演出超百场,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看家戏《红丝错》已演出近300场。
江泽民同志提出:“反映主旋律的精神产品不仅内容要健康向上,艺术表现也应多种多样,生动活泼,精益求精,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和感染力,在文化市场竞争中赢得优势。”指明了主旋律和多样化的辩证关系,也提出了占领文化市场的重要任务。
戏要好看好听,富于艺术魅力,方能在文化市场竞争中处于优势,这也几乎是戏剧市场学的常识。让观众爱看爱听,坐得住,听得进,还想来,就得注重艺术的总体质量,就得抓艺术的综合力。这方面,龙江剧《木兰传奇》提供了可贵的经验。如实说,单就剧本看并无特别的出奇处,难得的是表演、导演、音乐、舞台美术设计等二度创作都非常出色,构成了一台色彩斑斓、好看耐看的佳作。主演白淑贤技艺精湛,很有光彩,女装的妩媚,戎装的飒爽,展示了多方面的才华,高难度的双手反书绝活,更令人叹为观止。戏曲表演向来讲究绝活,讲究一手鲜,即,要有超越一般、有别于一般的独到功夫,包括唱、念、做、打的各个表演层面。这自然要靠用心钻研,刻苦磨练。白淑贤表演艺术上精益求精、永不懈怠的追求,树起了标牌。她荣登本届文华表演奖榜首,绝不是偶然的。
豫剧《红果红了》提供了看准苗头、狠抓提高的好经验。这出原名《小镇风流》由县剧团首演的新戏,经过省文化行政部门的扶植,组织力量精心加工,并由富于现代戏表演经验的省豫剧三团演出,总体质量有明显提高。粤剧《伦文叙传奇》,一个母本、可长可短、多种演出格局,是剧团胸中有市场、眼里有观众的表现,创造了适应市场经济需求的新鲜经验。越剧《红丝错》追求看家戏和争奖戏的统一,也为我们立了个好样板。的确,我们的戏剧艺术必须力争两者的统一,必须着眼市场,扎根市场,占领市场,在演出市场中展示勃勃生机,决不能再干那种“三不”(不对下、不看票房、不争观众)的自戕性的蠢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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