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打算和新计划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旧打算和新计划
高长任
今年夏天，湖北武昌县龚家桥乡有个小贩，从武汉带回来一个消息：武昌的绿豆价钱很好，从乡下挑到武昌，一斤绿豆能赚一千元。这个消息打动了该乡黄家老屋的青年农民黄绪富的心。
黄绪富在一九五一年土地改革中分到土地后，一九五二年参加了临时互助组。但家中底子太差，生活过得并不宽裕。他想早点摆脱贫困生活，时常盘算如何才能很快地“发家致富”。他听到“武昌绿豆价钱好”的消息时，非常高兴，就想：“秧已插下去，抽出几天功夫，到武昌跑一趟。”他在本村以每斤一千四百元收买了五十斤绿豆，挑个担子就到武昌去了。
当时武汉市国营粮食公司没有掌握绿豆，粮商把绿豆价格提高到每斤二千四百元。黄绪富在第一趟小生意中，就赚了五万元。他看别人从武昌回来都买些回头货，也就拿出八万七千元买了三十条旧面粉袋子带回来。买价是二千九百元一条，回来每条卖四千元。一来一去，共赚了八万三千元。
初次做生意得到了“好处”，黄绪富暗地想着：这个“副业”真不错，有做头。他想把这个“副业”扩大，回来便邀了黄德清合伙贩绿豆。两人共贩了二百五十斤。回来又带回五十条旧面粉袋子，都赚了钱。于是他们对于做生意的兴趣就越来越高了。
但是，当他们第三次贩运二百斤绿豆去卖给私商时，不但没有赚钱，反而大大地赔了本。原来武昌的某些不法粮商乘着国营粮食公司没有掌握绿豆时，先以二千四百元一斤的高价，引诱农民和小贩把大批绿豆运到武昌，等到货源很多时，就狠心地把价钱杀到每斤一千二百元。农民和小贩不能把绿豆运回去，逼得只好赔本卖给私商。这一趟生意虽然亏本了，但黄绪富一个人又贩四十斤黄豆到武昌，他希望从黄豆上捞本，可是仍然没有赚钱。他和黄德清两个人前前后后贩运了一个月，结果一算账，每人都赔了一石稻谷。
在这一个月当中，正是久旱不雨，全村农民都在车水抗旱。黄绪富虽然在互助组里，由于忙着做生意，结果，有一亩多田没有及时车水，秧苗发枯了，等他回来想车水抢救时，塘里的水也干了，只好眼看着秧苗干枯。因此秋收时少打三石多稻谷。互助组对他丢了农业，光搞“副业”，也不满意。
荒了田，赔了钱。但黄绪富还没有死心。这时，同村农民黄祖述、黄茂荣看到有些人杀猪卖肉赚到很多钱，也想开个肉铺子，只是本钱不够。有一天，知道黄绪富卖了四十万元的稻谷，准备还银行的贷款，这两个人喜出望外，就来邀黄绪富合伙开肉铺。三个想发财的人情投意合，就商量出一套经营计划来。他们打算三个人凑成一百万元本钱。黄祖述杀猪，黄茂荣帮忙，黄绪富管账，在村里开个肉铺。先搞“期杀”（即先赊猪来杀，后付款）慢慢再扩大。黄祖述、黄茂荣还出了个主意：杀两口猪，只报一口猪的税，反正税务所不能天天下来检查。他们计划生意扩大以后，就搬到纸坊镇去开个大肉铺。黄绪富还暗暗打算，那时候就把田地卖掉，全家搬到纸坊去住。
十一月九日，黄绪富参加了龚家桥乡召开的干部、积极分子会议。会前，黄祖述、黄茂荣和他约好，一开完会就回来筹备肉铺开张。黄绪富想：“这次会议大概总是搞并乡或者是普选。”他也盼望早点开完会回来做生意。
但是，这次会议却是学习国家在过渡时期的总路线和总任务。别人热烈讨论，他却一言不发。
当讨论到农民的两条道路时，黄绪富开始不安了。会上，大家都说对私商要利用、限制、改造。揭露了许多粮商投机倒把危害人民生活的事例，主张积极组织农业生产合作社、供销合作社和信贷合作社。
这时，黄绪富也想到：自己做生意，的确有剥削，在乡里买豆子到武昌去卖，一转手一斤就赚了一千元，对别人还瞒着说没赚到钱。如果杀猪卖肉，剥削更厉害，那不成了个商人，还算什么“副业”？想着，想着，但，一转念间他却又想到本乡有人开肉铺赚了上千万元，发财发得真快，自己要是开成了肉铺，先不讲赚钱，就是赚点肉吃吃，落点杀猪水肥田也不错呀。个人发财的坏思想又把他拖住了。
接着在会上别人继续揭露了很多关于粮商投机剥削的丑恶花样，启发了黄绪富联想起自己做生意吃亏赔本的事情。他看透了粮商先抬价、后杀价的鬼板眼，从这里他得出一个结论：“大商剥削小贩，小贩剥削农民。”当大家讨论到发展供销合作社和信贷合作社，减少私商剥削，引导农民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时，他才进一步认识到走资本主义道路没有前途。他是个青年团员，基干民兵班长，土地改革以后一直没有落后过，既然认识到资本主义是一条死路，为什么还不回头呢？想到这里，他更明确起来了。但是彻底打通他的思想的，还是他想起了自己过去受剥削的情形：他十一岁死了父亲，以后帮过地主放牛，一直受人家剥削、欺侮，苦日子好容易熬到头。如今刚刚翻身，又不知不觉地想去剥削别人，那不是又像过去一样让少数人发财，多数人受罪吗？想到这里，他就打消了杀猪卖肉的念头，坚定了走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道路的信心。他的思想斗争终于胜利了。第三天的讨论会上，他把自己思想斗争过程源源本本的谈出来，大家帮助他一分析，那就是资本主义思想。只有克服这种思想才能走上新道路。以后几天的会议，黄绪富积极发言，和大家一起热烈讨论回去如何教育农民走社会主义的道路，把粮食卖给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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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绪富开完会回家以后，黄祖述兴致勃勃地来找他商量开肉铺的事情，黄祖述说：“我卖了一条小牛，五十万元放在家里，我们的生意几时开张？”黄绪富冷淡地对他说：“那个想法要不得，是资本主义道路，没有前途！我是不干了。”接着，他从头到尾把国家工业化、农民的两条道路等道理详细告诉他们。最后，黄祖述、黄茂荣在黄绪富帮助之下，也觉悟过来了。他们也表示坚决要靠劳动发家，生产致富。认为今后搞副业还是要搞正当的副业，再也不做投机生意。
旧的打算是错误的，黄绪富坚决要走新道路，怎么走呢，他个人有一个计划：首先是响应国家号召，精打细算，节约粮食。把多余的五石稻谷卖给国家。第二，他决心要把互助组搞好。原来的互助组因为没有坚持互利的原则，秋天里垮台了。现在他重新串连了四户农民组织起来，大家选他当组长。他决心把组内的互利制度搞好。收割晚秋作物时，他们已互助了一段，到冬天，还要开一批熟荒，想办法多积肥料，争取明年多打粮食。第三，农闲时候组织劳动力到官山采石工地打石碴，凭劳动搞正当的副业。
现在，龚家桥乡正展开学习总路线、把余粮卖给国家的群众性运动。黄绪富白天生产，晚上就团结黄家老屋一批积极分子研究工作情况。讨论工作方法。在许多次的会议上，他都将他本身的思想转变过程向大家报告，他常对人说：“我们农民的任务是搞好生产，多打粮食，支援国家建设。资本主义个人发财的思想要不得。只有走合作化的道路，才能到社会主义，大家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