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魅力——访问老挝札记之一 [复制链接]

第7版(文化时空)
专栏：文化之旅

　　传统的魅力
——访问老挝札记之一
杨志今
抵达老挝的第二天，我们一行人冒着酷暑，先到老挝国家电视台访问。这是一座方形的乳白色建筑，与周围的老挝民族式屋宇迥异其趣。楼内分割小巧的办公室结构也呈日本式风格，再看电视设备，几乎是清一色的日本造。主人告诉我们，这是由日本帮助兴建的项目。这时，耳边接着响起老挝同志满含忧虑的声音，随着革新开放的进行，与泰国只有一河之隔的老挝，时时感受着来自河那边强大影视文化的冲击。由于老挝自身经济文化发展水平的限制，老挝国家电视台每天只能制作播出４小时左右的电视节目，老挝还没有自己的电影制片厂，加之老泰间语言无大障碍，因而由泰国电视台全天候播出的带有鲜明西方文化色彩的文艺节目，争夺了许多观众，特别是青年观众。老挝的传统文化正在经受严峻的考验，面临前所未见的挑战，老挝党和政府正在积极寻找对策。从主人那焦虑的表情可以感觉到，在汹涌而来的西方文化大潮面前，老挝思想文化部门的决策者们，既是清醒的，又有几分无奈。
从电视台出来，我们驱车穿过万象市区，坐在装有空调的面包车里，我的思绪却难以平静。这样一个经济文化相对比较落后的国家，在起步迈向未来的时候，还有没有能力保存自己的文化和传统？一个丢掉了文化传统的民族，将来还能否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汽车终于停在一片撒满沙砾的平场上，我们随主人来到一排简陋的平房前，于是，令我们惊讶的场面出现了，敞着的窗户前，一排排学生正在聚精会神地上课。这竟是一座学校。主人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国家音乐艺术学校。翻译补充说，相当于中国的中央音乐学院和中央舞蹈学院。而在我们的印象中，这样的设施和规模，充其量也就是中国一所普通的乡村中学。接下来的情景更令我们终生难忘。就是在这样一所学校里，师生们对自己民族文化的热爱和投入却达到了近似痴迷的程度。器乐班的学生们，各持一把极具老挝民族特色的乐器，多是些竹制打击乐器，皆为我平生首见。那些拙朴而古老的乐器，在一群聪稚的学生的手指下，竟流淌出那么动人心弦的独特旋律。在我们惊异的表情面前，他们仍旁若无人地认真练习着。舞蹈班是又一番景象，一群娇小美丽的老挝姑娘，身着典型的老挝民族花裙，个个光着脚板，在水泥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练跳很有味道的老挝民族舞。她们灵巧的手和脚变幻出各种优美的弧线，令观看者留连忘返。在声乐班里，我们见到了老挝著名的女歌唱家，她正在教学生练声。随同的翻译说，她曾为许多来访的国家元首演唱过老挝歌曲，若在中国，也算是国家级的“腕儿”了。而在这里，她却拿着极低的报酬，默默地奉献着。学校领导接着说，由于经费困难，许多教师把办公和住宿合在一起，原准备的教工宿舍，都让给学生做临时教室了。但即使这样，我们的学校还是办起来了，并坚持下来了，真正民族的优秀艺术，是有生命力的。
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离开这所学校时，我再次凝望那几排简陋的校舍，肃然起敬之情便涌上心头。从这所学校，从这些教师和孩子的身上，我们分明看到一个民族在走向富裕的进程中，顽强地保存自己民族文化的执著精神，从他们优美精彩的舞姿乐声中，我们同时强烈感受到了一个民族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创造的传统文化，尽管面对新的冲击，依然具有独特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