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匹克之光——来自武钢第三子弟中学的报告 [复制链接]

第10版(文学作品)
专栏：

　　奥林匹克之光
——来自武钢第三子弟中学的报告
周震亚匡华安龚义文
这几年，武汉钢铁公司第三子弟中学的学生在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中大显身手，多次夺魁。请看记录：
１９８８年，韦国恒在澳大利亚获２９届银牌；
１９９０年，周彤在北京获３１届金牌；
１９９３年，杨克在土耳其获３４届金牌；
１９９５年７月，喜讯又从大洋彼岸的加拿大传来：女生朱辰畅获３６届金牌。
武钢三中的学生接连获此殊荣，在全国的中学中，实属仅见。人们不禁要问：在外部条件远不如国家和部分省市办的理科实验班的武钢三中，何以能梅开四度？　　
　　努力营造让园丁施展才华的天地
那是１９７７年，武钢教育处决定对部分中学数学教师进行一次测试。身在文体学校的体育老师钱展望听到消息，主动要求参加。测试结果，出现一条戏剧性新闻：文体学校的体育教师、仅有高中文凭的钱展望，以接近满分的成绩名列榜首。武钢三中领导慧眼识英才，不计较钱展望的学历，几个月后，钱展望被调入省重点中学——武钢三中，并把初二的数学课余培优小组交给他主要负责。这是领导的信任。同时给予钱展望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钱展望不负众望，他的学生毕业时在全省初中数学竞赛中有９人获奖，其中获一等奖２人，１人获全省第一名。这是武钢三中在省级数学竞赛夺魁中实现零的突破。钱展望因此脱颖而出。年底，学校为钱展望向上级请得一等功。钱展望更加跃马扬鞭自奋蹄，以他的数学天才和顽强的拚搏精神，带领训练的学生，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台阶，最后把周彤、杨克、朱辰畅送上国际大赛金牌的领奖台。领导始终关注他的每一次拚搏，推荐他为全国自学成材标兵，评他为特级教师（是当时武钢中学里唯一的特级教师），树他为劳动模范、优秀党员。钱展望在武钢三中１８年的拚搏，为的不是荣誉，更不是奖金，他追求的只是一个数学教师的人生价值。而一旦自己的价值被发现被肯定，便会激发出巨大的热力。
刘诗雄原是湖北沔阳仙桃一所中学普通班的数学教师，为解决夫妻两地生活，１９８３年申请调入武钢。教育处让他在武钢三中上了一堂试教课。当时任数学教研组副组长、现任校长的倪政柄和钱展望听了这堂课。刘诗雄在短短４５分钟里表露出思路清晰、对数学知识把握好的特点，引人注目。倪政柄、钱展望课后便向领导举荐了刘诗雄。领导没有求全责备，更没有被刘诗雄那张工农兵学员的文凭一叶障目，看重的是他的实际数学能力，出于求贤若渴，人事部门以通常难见的快节奏，迅速向仙桃发出商调函，把年仅２８岁的刘诗雄调入武钢三中。获得这次人生旅途转机的刘诗雄如鱼得水，以自己的智慧和活力，很快跻身于数学教学研究的专家行列，成为特级教师。当时有人想不通，认为太年轻了。倪政柄说：“特级需要年轻人，评一个刘诗雄，就多一些人有信心。”倪政柄并不认为刘诗雄评上特级教师后，会产生到顶的想法，松懈自己的责任心。这种人有，但刘诗雄不是。这么做，是催化剂而不是消蚀剂，只会让刘诗雄增加责任感，激励他以实际行动创造优异的成绩，不愧对特级教师的职称。
中国有一句古训：名师出高徒。
果然这样。这些金、银得主从被发现到着意培养，最后走向领奖台的每一步，无不凝聚着他们的指导老师的慧眼、胆略和高超的教学艺术。
在偶然情况下的第一次见面，朱辰畅给刘诗雄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是个星期天，刘诗雄在武钢奥校上课，因风大，搬了一张空课桌顶门。突然一声响，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女学生。这是个对衣着打扮毫不感兴趣、不拘小节的女学生，最惹眼的是胸前挂着一串钥匙，这个通常只在小学生身上才看到的细节，出现在她瘦高的身材上，既滑稽又颇耐人寻味。她看顶门的课桌是自己的，在众目睽睽下把桌子搬回原位，坐下听课，显得若无其事。按传统的教育观念，会认为这个女学生目无纪律，目无师长，一般不会有好印象，至少在迟到这件事上。然而，刘诗雄却有反传统的独特视觉，他不仅没有批评她，相反觉得她迟到不像别的学生那样惶然慌张，搬课桌又显得那么冷静，他觉得她的心理素质不错。事后刘诗雄才知道，这个女学生，就是小袁老师向他推荐过的数学尖子朱辰畅。
刘诗雄开始注意胸前挂钥匙的朱辰畅了。朱辰畅有两大特点：一是记忆力特好。刘诗雄要她一周看完图论，这是大学数学系才开设的章节，对一个高中生来说，难度可想而知。然而，４０多页的内容朱辰畅只用４天就看完了，而且记住了书里的要点。二是遇上难题，能持久地思考、钻研，一旦找到解题的方法，就会层层深入地做下去。刘诗雄对朱辰畅有了浓厚的兴趣，也寄托了殷切的希望。朱辰畅果然是一粒珍珠。在刘诗雄和郭希连的指导下，高二便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在全国数学联赛中，以湖北赛区第二名的成绩，进入全国数学冬令营。省主管竞赛的负责人吃了一惊：“怎么回事？武钢三中又出现了一张新面孔！”
锻造不畏艰险勇敢攀登的心灵
武钢三中人才不断涌现，在国际大赛中频频得手，隔两年来一次轰动，要说有什么高招，有什么“秘密武器”，那就是教师们特别重视对学生的心理素质的培养。
１９８９年周彤在数学冬令营争夺进入全国集训队的入场券，第一试在一道平面几何题上丢了不少分，走出考场，并没有异常的表现。其实，他内心笼罩着被淘汰的阴云。高二时他受过一次沉重的打击，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由于平时偏爱钻研难题，造成基本功训练得不扎实，只得全省第八名，被全国数学冬令营拒之门外。尽管情绪低落，毕竟还有高三一年的时间，还有最后一次起跳的机会。这回不同了，已经是高三了，如果越不过这一关，那就意味着参加国际数学奥赛夺魁美梦的破灭。在这关键的时刻，周彤的心情可想而知。然而，周彤是个性格内向、言语不多的学生，把心里的焦急和懊丧，仅仅表露在皱起的眉头里、呆呆发愣的神态上。对周彤了如指掌的钱展望捕捉到这一细节，敏锐地洞察周彤的内心世界，说：“我刚才在外面转了一圈，栽在平面几何这道题上的选手不止你一个。你和他们仍然同在一条起跑线上，即使有的选手今天考得好，明天的两题也不一定就没有问题，鹿死谁手，还不能肯定。现在最重要的是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争取在第二试考出优异成绩。”钱展望以辩证观点把周彤面临的形势分析得透彻明了而又令人心悦诚服。一束灿烂的希望之光驱散了周彤心里浓重的阴影。周彤像进了一次高压氧舱，在第二天的试场上潇洒自如，进入最佳竞技状态，终于拿到了全国集训队的入场券，为他走向国际大赛铺平道路。
杨克也曾多次出现心理危机。１９９１年读高二的杨克在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中，因为心理素质问题出现失误，以２分之差，未能进入全国数学冬令营；后经过特许参加了冬令营，虽受到了锻炼，却也带来了副作用。在国内最高规格的竞赛中，前６名中有３名高一、高二学生，２名获满分的也是高一、高二学生，而杨克已经上高二了，虽有“特许”通行证，实际上是被关在门外。来年虽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但面对如此厉害的竞争对手，会有希望吗？自信心不足。第３３届国际数学奥赛刚结束，钱展望想方设法尽快弄到试题，让杨克和其他几个同学去做。６道试题分为三组，要求三天做完。杨克第一天解题很好，第二天还可以，第三天却一题也解不出来。此后一段时间，杨克的情绪跌入谷底，连一些比较容易的题解得也不理想。失败和挫折，盲目的忧虑有如一把巨大的虎钳，有力地钳制着杨克的学习积极性。若不帮助杨克战胜自己，他很可能只是一颗耀眼一时的流星。钱展望暂时搁下向纵深发展提高杨克解题能力的计划，重点突出心理素质的训练。他和杨克作了一次深谈，分析了杨克的现状，评估了杨克目前的实力并不低于当时的周彤，而周彤也是在高三才闯进国家代表队并在国际大赛中夺得金牌的。能不能像周彤那样赢得中学时代数学竞赛的最高荣誉，关键在于心理素质。与此同时，钱展望以他高超的数学教育艺术，调整了训练难度，适当布置些杨克得心应手的习题，以此增加杨克的成功机会，提高自信心。杨克逐渐度过了心理危机，训练出现转机，效果越来越好。１９９３年，杨克最后一次参加中国数学奥林匹克大赛（全国数学冬令营），第一天并不顺利，杨克和湖北同去的几个选手有一道大题未做出来。出场后，尽管领队一再安慰，同伴们的情绪仍然低落，杨克却微笑着说：“不要紧，我们湖北没考好，别人也不会考好。明天考完再看。”在一旁的钱展望听了这话，发出会心的微笑。心理素质提高了的杨克，品尝到了第一枚甜果，他以１０５分的好成绩，成为湖北唯一入选国家集训队的选手。
朱辰畅也有个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一天，刘诗雄病了，在医院打吊针，护士借给他一本《罗兰小语》看，他觉得里面的话好像是专门针对朱辰畅说的，欣喜不已，医治朱辰畅心病的良药，没想到在这种偶然的情况下找到了。他跑遍钢城的书店书摊，没有买到书，便在学生中打听，终于借到了上下一套，交给朱辰畅。同时，钱展望又在自己平时收集名言警句的笔记本内，摘抄了两段赠给朱辰畅。朱辰畅很感兴趣，摘抄了最喜爱的两段话，放在笔盒内，每天看看，从中吸取营养。在北京国家队集训期间，刘诗雄、钱展望用电话遥控，了解朱辰畅的学习情况，尤其重视心理咨询，及时排除朱辰畅的心理障碍。
挂在朱辰畅、杨克和其他同学胸前的金牌、银牌，从一定的程度上说，无不是老师们对他们进行心理素质培育的硕果。
全方位拓展耸立塔尖的坚实基础
周彤、杨克、朱辰畅、韦国恒，是三中学生中的“塔尖”；钱展望、刘诗雄等老师是三中老师中的“塔尖”。有塔尖就有基础；有基础才有塔尖。他们的基础是怎样的呢？武钢三中的基础是用他们长期坚持的“立足两全（德智体全面发展、面向全体学生）、突出特色”（即各科创一流水平）浇铸而成的。他们用特色渗透“两全”又深化“两全”，重点在特色上做文章。武钢三中抓特色不是学科培优单打一，而是全方位的。在体育上，最鲜明的特色是获武汉市二连冠、代表湖北省即将参加全国第六届中学生运动会的女子篮球队。文化生活上，最鲜明的特色是有一支颇有名气、可以举行专场演出的管弦乐团。校园的特色不在于教学大楼而在于园林化的环境。智育更不用说，１９９５年高考，武钢三中近３００名学生参加高考，９８％的学生上了头档线。这是武钢三中在“立足两全、突出特色”办学思想指导下，辛勤浇灌每一棵树苗，精心喂养每匹马驹，广种广收的结果。有茂密的森林，就有秀木拔地而起；有成群健壮的马儿，就有千里马出现。“立足两全”的显著成绩，为“突出培优”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武钢三中抓学科培优是全方位的。１９９５年初二学生张开诚作为湖北省三人代表团成员之一，参加了８月在南京举行的中国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高二女生余晓明即将赴秦皇岛参加国内首届国际英语竞赛集训班（武汉市仅有２名）；化学也有学生闯入国家集训队……当然，学科上，特色最突出最有光彩的是数学。请看一组数字吧：１９９５年５月武汉市举行了以高二学生为主的高中数学竞赛，全市９０分以上的一等奖３６名，武钢三中占了２５名，满分一等奖９人，全部出自武钢三中。这就是基础，是出金牌、银牌厚实的“群众”基础！还有一个更宝贵的基础，这就是连续１０年获武钢公司特等红旗班组称号的数学教研组。教学经验丰富的胡昌炎、陈加如、倪政柄、罗深元、叶俊信、钱建威、贺杰山等老师任教练指导的学生，有的在省市数学竞赛中获得好名次，有的在全国数学联赛中创造佳绩，有的进入数学冬令营，虽未享受在国际大赛中夺得金牌的殊荣，却为后来的“三金一银”奖牌积累了经验，有力地支撑宝塔尖耸立于蓝天。
辛勤耕耘不易，而无私奉献更加可贵。俗话说，一个笼里装不得两个叫鸡公。现在看，不对了！１９８７年首次评定职称，武钢三中全校评了２８名高级教师，数学组就占了１０人。“叫鸡公”何其多也！在这里，既无嘈杂的喧叫，又无激烈的啄斗。黄爱武、李驿、成尔功、陈远镒、刘惠萍等老师，虽未参与数学小组的培优活动，但他们高水平的课堂教学，为优生们奠定了良好的基础。车马炮卒帅士相，各安其位，各负其责。出了周彤、杨克、朱辰畅、韦国恒，引以为乐很普遍，而自以为荣者却不多见。令人耳目一新的甘当人梯、甘当铺路石、甘当绿叶的故事比比皆是，不胜枚举。武钢三中校园有一大群“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教师，何愁塔尖耸立不起来？又何愁塔尖不嵌金镶银？
展望未来，武钢三中的教师们坚信，在这块热土上将有更多的周彤、杨克、朱辰畅、韦国恒，走出摇篮，走向全国、走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