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国就是力量的源泉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祖国就是力量的源泉
王程远
“小伙子，我们来到朝鲜，见了好多像你这样的英雄，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年青人，可是为什么你们打起仗来就一个个和小老虎一样，这是哪里来的劲头呢？”听了志愿军某部“二级战斗英雄”黄在渔关于自己在金城以南反击战中作战的叙述，第三届赴朝慰问团辽东省七十一岁的军属宋传义十分感慨地这样问。
黄在渔这可被亲人突然的发问弄得愣住了！停了一会才说：“作战的时候，我们常这样喊着：‘为祖国人民立功的时候到了，为毛主席争光的时候到了’，于是立即就觉得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只有压倒敌人，绝不能叫敌人压倒，打了胜仗，我们只觉得这是尽到了自己的一点责任，多少亲人在看着我们呀！”
黄在渔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一封密密层层包着的信，说道：“这是从祖国的广东省来的慰问信，我们的劲头也就从这些信里来了！”于是大家就争着看。信上写道：“我是个孤独的老头子，今年五十九岁了。在旧社会里，像我这样年岁的人就算没有用了，可是这阵子，在毛主席的领导下，我不但要好好过完这一辈子，我还要为国家出力呢！国家号召为前线捐献飞机大炮，我就把积攒下来的一百多万块钱捐了出来。孩子们，你们就只管在前线好好打吧！我们全国老百姓都是一条心地支援你们。我这老头子也下了决心，等你们胜利回国的时候，说什么我也要去迎接你们，我一定亲眼看看你们这些劳苦功高的孩子们……”
当黄在渔准备把这封信重新包起来的时候，大家又发现那包信的纸里还放着一枚银白色的奖章。
慰问团的同志问道：“这是怎么得来的？”
“这是我在一次作战中立了二等功，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政府赠给我的军功章。我把它和这封信放在一起保存着，等胜利回国后，我就把它送给那位广东的老大伯。”黄在渔说。
宋传义老大爷问：“为什么？军功章是你得到的光彩，怎么不留着你自己带呢？”
“老大爷，你不知道我是怎样立功的。那是在去年国庆节前两天，大家一心要用胜利来向祖国献礼，我们就一下子打下了北汉江东岸李伪军一个营守着的五峰山。接着敌人又拚命地反扑起来。当时，我们一个战斗小组在一处前沿阵地上战斗了三天三夜，最后阵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而且也负伤了。可是，我仍然坚持着。黄昏时，我又打退了敌人的一次反扑。我因为流血过多，就晕倒在掩体里了。突然一阵叫嚷把我惊醒，原来是一群敌人已经冲上了我们的阵地。我要战斗！可是，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当时，我也忘了是从哪个口袋里掏出了这封信来。霎时间，我像看见了这位老大伯，像看到了祖国的一切……我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混身冒出了力量。我一咬牙，就猛地爬起来，对着逼近的敌人，打了一梭子子弹，又掷了两颗手榴弹，于是，十几个敌人倒下去了，其余的敌人退走了，阵地守住了！”他稍稍停了一下，又对宋老大爷说：“老大爷，你看，这是祖国人民也是那位广东的老大伯支援着我，才立了功，才得了这个军功章。这个军功章还不应该送给他吗？”
宋传义老大爷一边听着黄在渔的叙述，一边抚摸着黄在渔的肩膀。黄在渔刚满二十岁，到朝鲜来时，简直还是一个小孩子，在三年的战斗中，他锻炼得多么坚强啊！他不止一次负过伤，他碰到过多少次严重的困难，但他从来没有掉过一点眼泪，现在，他在祖国亲人的面前，在宋传义老大爷的亲切抚摸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他很快把泪水擦掉，又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说起祖国和我们的关系，我再告诉你们这样一件事情吧！就在停战以前的金城反击战中，我带着两个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战士，一个叫张树清，一个叫陈福贵，去消灭敌人的一个炮群，炮群三面围着层层的铁丝网，一面被机枪的火力封锁着。我们就一层一层地爬过铁丝网，浑身上下都割破了，衣服都被血染红了，终于爬过最后一道铁丝网，对着炮群掷了一阵手榴弹，集中在炮群这里的三十几个鬼子有的被打死，有的投降了。我们高喊着‘胜利了，胜利了’，却听不到陈福贵的声音，找了一会，才发现他已倒在一门多管炮旁边了。我轻轻地去扶他，他微微地睁开眼对我说：‘我不能和大家一块参加战斗了。我有一件事，你替我办一办吧。我接到过家里的好多信，每一次都鼓励我立功，可是，我过去没有立过功，就始终没有回信。这次，如果我立了功，你就告诉他们一声吧。这样，我就觉得光荣了。’他说着顺手交给了我一封信。
“战斗结束以后，我带着这封被血染红了的信到了医院，一看，原来是一封慰问信。在休养的时候，我的心里始终不安，我后悔当时没有问一问他家里的地址。我养好伤回到了连队之后，首先找到了指导员，谈了这件事，指导员查了查军人登记表，告诉我说：‘他的父母早就被国民党匪徒杀害了，他从小就给别人放猪放牛，靠邻居靠亲戚长大的，他没有家。’我又问指导员：怎样给他写回信呢？指导员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他寄信的地址，只有两个字——祖国’……”
这就是所有志愿军战士，所有英雄们产生力量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