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一日 [复制链接]

第4版(要闻)
专栏：记者在基层

　　剧组一日
本报记者向兵
编者按：这篇报道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创作文艺精品的艰辛，值得一读。同样，记者如不深入摄制组第一线，艰辛采访，是写不出“艰辛”的。　　　　　　　　　　　　　　　　　
淅淅沥沥的雨声不停地敲打着车窗，大清早从成都出发的面包车经过近两小时的路程，将我们送到了金堂县供销社招待所，峨眉电影厂《吴二哥请神》剧组住在这里。我们在成都得知，峨影厂在完成《被告山杠爷》之后，成立了一个第五制片工作室，专门扶持和加强反映现实生活的精品影片的创作，我们为此赶了过来。
在招待所一个摆有５张木板床的房间里，我刚安顿好行李，担任工作室领导的制片主任张川拎来一双农用雨靴说：“剧组一大早就去外景地了，山里路滑，换上这个咱们走。”越野车载着我们在坑坑洼洼的机耕道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后，停在了金堂、广汉、中江三市县交界处的半山腰。雨雾中，山坡下影影绰绰散落着十几户竹林环抱的农家，张川告诉我们这里叫盐井村，９月下旬剧组就来到这儿拍外景戏。
拄着竹棍，踩着泥浆，我们一行４人跟着张川一步一滑地来到坡下已站有围观者的农家小院。农家门前不大的院坝上，剧组人员正冒雨牵线、架灯紧忙活。趁着摄影师准备机器的空儿，本片导演范元挤在我们的雨伞下聊了起来。这位３６岁第一次拍片即因执导《被告山杠爷》饮誉影坛的年轻导演告诉我们，由他编剧并执导的这部《吴二哥请神》，和《被告山杠爷》一样，主人公仍然是农村基层干部，它通过对村长吴二哥为使乡亲们摆脱贫困而做出的努力及其心理历程的刻画，塑造一个当代四川农民的形象。在不到１０平方米的院坝上，摄影部门在满是泥泞和畜粪的地上铺上了一层塑料布，然后小心翼翼地取来铝合金轨道架在上面，摄影机无处安身，只好立在了粪坑边上。其实剧组今天在这个几乎已无处落脚的狭窄之地，又是铺轨道又是架升降车地折腾，为的只是拍摄吴二哥走访村民过场戏中的一个境头。望着泥泞的地上铮亮的弧形轨道，曾担任《被告山杠爷》制片主任的张川告诉我们，这套设备是花３０万元从北京租来的，而剧组全部投资才１８０万元，“要想拍精品，就得费这个劲。”说话间，雨点稀稀疏疏小了下来，这时剧组马上有人在满是泥浆的坡道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赶紧担水，并抬来机器忙着人工造雨。
我们刚在这儿站了一会儿，便觉手背、脖子、脸上奇痒难忍，眼前只见小飞虫扑面而来，情急之下只好将手缩进去抓着衣袖记笔记。片中扮演吴二哥的曹景阳老师告诉我们，这是四川农村常见的“小墨蚊”。这位年过６旬的西安话剧院老演员，手背上已被叮得密密麻麻满是小红点。这种雨天更猖狂的“小墨蚊”给剧组带来一大难题。表现大西南阴湿环境是这部影片有意追求的地域特色，影片外景大多在阴雨天拍摄，剧组成员天天挨叮，先期下来体验生活的演员身上早已是痂上结痂。
快下午两点，终于又拍完了一个镜头，这时剧组的人似乎才想起送饭车已在半山腰的路边等候一阵了。雨仍不停地下着，早已饥肠辘辘的人们爬上山来，站在泥水中捧着盒饭和着雨水匆匆吃下又一顿这种已习惯的午饭。饭后大家立即又去坡下忙开了。
“实话说，这部戏的活儿可真够苦的，但至今没有一人找我谈过报酬问题。”制片主任张川指着现场正拍戏的赵军等几位扮演城里老板的演员说，他们在泥水里走来走去，穿的西服革履，都是从自己家带来的。至今剧组连雨靴都没法给大家配一双，但人们并无怨言。院坝猪圈边，年轻的摄影师正忙着架机器，见地上有几个不合时宜的过滤嘴烟头，他走过去一个个拣起来扔到院坝外。张川告诉我们，这位摄影师曾拍过上１０部合拍片，他在现场从来都只掌机器干自己那点活，多拍一个镜头就得要老板加钱，而这次在剧组什么活儿都干，拍戏到深夜回招待所后还要找导演琢磨剧本。“没别的，大伙儿都觉得跟着好导演，拍出部正经的好片子，这一切都值了。”这位摄影师说。
这天剧组一直忙到天黑，夜里９点多才拖着“泥猴”样的疲惫之躯回到招待所。回来的路上，范元对我们说，他是有意提前收工让大家回来得早些，——今天是１０月１日国庆节。（附图片）
压题照片：剧组的国庆午餐。向兵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