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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打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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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5-10-23
第12版(副刊)
专栏:

  第一次“打的”
晨梅
转业以来,我供职的单位距住家总有一段很远很远的路程:从武训的故里堂邑到泉城济南,至首都北京,莫不如此!有个冬日清晨,匆忙上班一下子踩空了七级楼梯,致使右脚踝骨扭伤,我依然忍着错位的疼痛,骑车20多华里正点赶到单位。有时,一场大雪后,风似虎啸,地冻的辙痕如水晶,我依然只能选择骑单车艰难而胆怯地赶路,力争能踩上上班的铃声!每当遇到恶劣的天气或特殊情况,我心里总有些发憷:请个假吧,何必如此认真?但,想到公务在身,最终总是克服畏难情绪和重重困难。就这样,无论雷雨交加或骄阳似火的炎夏,还是朔风凛冽、冰雪迷茫的隆冬,为了节省时间,免受候车、挤车之苦,也为有一段超脱和自由的空间,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总是选择骑自行车作为最便利的交通工具。
今年6月的一天上午,我到本单位参加例会,每次都借助自行车的威力,而这次时间紧,实在来不及了,只好“高消费”一次。大院门外正好停着一辆出租卧车,我便匆匆坐进。只见计价表上的数字是10.40元,车窗上贴着1.60元。从北郊黄寺至天坛东门附近有多少里路,究竟需要多少车费,两个数字之间的关系?我都似知非知。心想,只要能快些赶到会场,顶多不就是10来块钱么。
轿的车汇入堵车的长龙,好一阵子才开上北二环,尔后向东、向南……
从方向盘那边的小镜子里,看得出司机是位正直、淳朴的小伙子。留着普通青年式分头,略显赭黄色的脸庞,高高的鼻梁,稍显细长的眼睛,亲切而有神。看得出他不属于追星族、发烧友,也不属于潇洒、浪漫或颓废、抱怨派,是个比较传统、且实实在在的青年。我们边安全行驶,边随意聊着有关交通、道路呀,有些青年人只注重服饰和脸蛋美,而不追求事业方面的进步呀等等。我们年岁不同,看法却十分一致。
我不时注视着计价表上的数字:15.20元……28.00元……31.20元……
“哟,价码升得好快!我原以为……我们的路是否绕远了?”
他见我是个“打的盲”,便解释说:“这是轿的,每公里1.60元,即使面的,10元也不够;我没绕远,街里堵车5分钟以上也计价。您做啥工作,月薪多少?”
我一一如实讲述,并告诉他每年只有20元交通费;这是第一次“打的”。“你看,我简直是‘刘姥姥初进荣国府’了!”
“工作几十年才挣这么点钱!30来里路骑车怎么受得了?”他惊讶又不无同情地说。
路程还有一段,时间却在飞逝。我后悔又焦急:“还不如骑车呢!”
见此情景,他便又宽慰我说:“阿姨,您安心坐吧,我……”
我倒并非真的吝啬,只是觉得不值得!不老不小,不残,打什么“的”呀?!——我这观念也许有点迂腐。
过了天坛东门,向南大约千多米吧,公司白色的办公楼便出现在眼前。我掏出车款32.80元。司机连连推辞:“我不要钱,阿姨!”
“为什么?”
“我乐意义务送您!”
“尽义务?这车姓公还是姓私?”
“没关系,我承包了。”
“承包也不容易。要完成定额、买油、缴税,起早贪黑的!”我说。
“我说过,我愿意义务送您!”他执意说。
时间不容再推让了,我采取折中办法:“要不,我付20元吧,行吗?”他还是不要。最后,我终于把20元挺新的人民币揉成了两个皱团,硬是掷进车内,然后挥手道别。
他是哪两位父母教育出来的良家子弟?叫什么名字?何种名称的卧车?车牌号码?匆忙中,我都未及留心,只问过他姓范,住在机场路。
关于“面的”拒载的情况,电台早已作过报道,之所以拒载,是因价格低,挣钱少;有些旅游车司售人员漫天要价、乱收费,不就是为多捞钱?!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钱的价值谁人不晓,谁人不知?而小范,这位个人承包的轿的司机,与我素不相识,却甘愿免费送我一程;难道他没有感受到钱的魔力?他是敬佩我至今依然保持着节俭的优良传统吗?抑或同情我这个穷写诗的呢?
“阿姨,我不要钱,真的不要!”
他的话朴实无华,却像金子在我心目中闪烁光芒;他的表情简单稚拙,却亲切自然。我深信他的真诚,感谢他的热心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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