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鲜的滋味 [复制链接]

第5版(各地传真)
专栏：沧海偶得

　　尝鲜的滋味
本报记者阎晓明
我家在农村。十几年前，“尽饱吃”是我听得最多的话语，也是最诱人的理想。夏夜，人们常常坐在石头上把能想到的“吃”说到极致，然后自嘲几句“猪肉粉条子，一舀一勺子”，回家睡觉了。那时候，能“尽饱吃”的东西实在是少得可怜。买一斤猪肉，炒好了放在碗里，炒菜时当油放一两块，尝尝鲜，吃个稀罕；买了香烟，也只能尝个鲜，我记得抽烟的人几乎都有蓖麻秆做的烟斗——为的是把烟头吸尽。不仅猪肉香烟只能尝鲜，苹果、鸡蛋但凡买的东西都只能尝鲜，有的人家只能尽饱吃高粱面窝头，吃上玉米面窝头也成了尝鲜。我印象最深的是月饼。
那时候，农村基本上买不起月饼，到中秋节时，用白面和玉米面包上糖，印上玉兔等图案，就成了月饼。即便如此也只能切成一牙一牙全家尝个鲜。每当我母亲把她那块让给最小的妹妹时，这尝鲜中就泛出一种心酸的苦涩。后来，农村打的月饼档次越来越高，八十年代初我读大学时，家里托人捎来的月饼已经很有模样了。再后来，农村打月饼的人家越来越少了，中秋节时，人们进趟城，也像城里人一样，大盒小盒地买起了花样繁多的细月饼。近几年，听说农村打月饼的又多了起来。今年中秋节，我母亲从老家来，又拿来了自家烙的那种月饼，母亲看看我们买的铁盒月饼，说：这种月饼老家也有，好月饼吃多了，赖月饼就成了好月饼，尝个鲜。
尝鲜，再尝不出心酸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