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渐” [复制链接]

第4版(要闻)
专栏：人民论坛征文

　　防“渐”
卫晋
艺术大师丰子恺先生，在一九二八年写过一篇很著名的散文：《渐》。笔者初次读它，已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但文章内容还记忆犹新，有些段落还能背诵下来。这是因为丰先生把“渐”的可怕描写得太形象、太深刻了。这里试录开头一段：
“使人生圆滑进行的微妙的要素，莫如‘渐’；造物主骗人的手段，也莫如‘渐’。在不知不觉之中，天真烂漫的孩子‘渐渐’变成野心勃勃的青年；慷慨豪侠的青年‘渐渐’变成冷酷的成人；血气旺盛的成人‘渐渐’变成顽固的老头子。因为其变更是渐进的，一年一年地、一月一月地、一日一日地、一时一时地、一分一分地、一秒一秒地渐进，犹如从斜度极缓的长远的山坡上走下来，使人不察其递降的痕迹……”
丰子恺先生在这里讲的“渐”，是人生由幼至老的演变；实际上它给人的感悟是多方面的，可以使人联想到许多事情，可以教人经常回头审视一下自己身后的足迹，正在“渐渐”地发生什么变化——是向好变化，还是向坏变化。
最近忽然又想起这篇文章，是因为多次听到中央领导同志关于“严以律己，防微杜渐”的告诫。这八个字里，最重要的是“渐”字。“渐”本来只是慢慢、逐步的意思，并无贬义，但是在“防微杜渐”中，“渐”已被赋予特定涵义，成了坏事、坏思想、坏作风刚刚冒头的时候。因为“渐”是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这个过程比较缓慢，不但自己不知不觉，别人也一时难以觉察，所以难以预警和预防。“渐”又是一种足以致命的慢性病，初起时毫无痛苦，甚至表面上比常人还健康，等到发作时往往已是病入膏肓，难以回天。正因如此，自古以来都把防渐、杜渐当作防变的第一要义。《楚辞·七谏》所云“日渐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变容”；《宋书·吴喜传》所云“且欲防微杜渐，忧在未萌，不欲方幅露其罪恶，明当严诏切之，令自为其所”，讲的都是这个意思。
从反腐败斗争中揭露出来的蜕化变质分子看，很多人走过了这样一条渐变的道路。他们中间有些人当初未必都是贪得无厌之徒，肆无忌惮之辈，有的可能还是比较守规矩的。但是一旦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放松了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忘记了作为一个共产党员、革命干部应尽的责任和应持的操守，双脚就渐渐走偏方向。原来看不惯的事情，渐渐看得惯甚至孜孜以求了；原来不敢做的事情，渐渐敢做甚至敢于以身试法了。最后由渐变酿成突变，由量变转为质变，把好端端的一个干部毁了。这样的教训，实在是够惨痛的。
“渐”是可怕的，但也是可防的。正因为它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我们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去预防和纠正。一个人只要“为人民的利益坚持好的，为人民的利益改正错的”的心愿未泯，自觉尚存，就一定能够十分严肃地对待“从斜度极缓的长远的山坡上”“递降”的一切迹象，时时刻刻校正自己前进的方向。
最近，一位领导同志说：“人非神仙圣贤，在物欲面前毫不动心是不容易做到的，但是严以律己、防微杜渐，却是应该而且能够做到的。”此话说得入情入理。是啊，正如真正的英雄不在于无所畏惧，而在于能够战胜畏惧；真正的清廉也不在于没有欲望，而在于能够战胜欲望——而战胜的重要武器之一，便是“防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