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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工作队在康藏高原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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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4-01-05
第3版()
专栏:

科学工作队在康藏高原上
本报记者 习平
康藏高原,一向被人们称做“世界的屋脊”。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像祖国其他地方一样,蕴藏着丰富的资源。这里,有盛产盐碱的内陆湖,有蕴藏着无限水力资源的雅鲁藏布江,有辽阔无边的草原和可以垦植的农田,还有长着茂密森林的峡谷。
一九五一年五月间,中国科学院组织了一个包括地质、农业、社会医药、语言等科学工作者的综合性的科学工作队,到这里对各种资源进行了调查研究。在南北长六百多公里、东西宽二千公里的高原上,科学工作者爬山、跋水,步行了两万多里,勘测了许多矿区,发现了几十种矿藏;调查研究了森林分布、植物生长以及牲畜的饲养等等情况。
富饶的土地
从西康入藏,经过二郎山,登越折多山,就进入了高原地带。人们登上折多山,那“高万丈”的二郎山,就变成脚下的一个小山了。高入云霄的大山,最高一层是雪线,第二层是高山草原,草原的下面就是灌木林。过去,一提起康藏高原,人们就把它和“荒凉”“不毛之地”等字眼联系起来,其实不然,在丛山密林里,却蕴藏着多少的工业原料,蕴藏着多少财富啊!山谷里有大片森林,据初步的估计,森林面积可与东北相比。要勘测某一个林区,往往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科学工作者必须带着指南针,在密林中行走。这里的树种有云杉、有桧柏等等,可用作建筑材料,也可用以制造人造羊毛、人造棉、人造丝、纸张、汽油、酒精、柏油、木焦油、煤气、绝缘体,以及医药用品。如果能把这大片的森林很好地加以培植和开采,将成为我国另一个重要的林业区。
在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里,栖息着各种野兽,其中有猴、熊、鹿、獐、野牛、猞猁、羚羊、豹,等等。还有生长在急流中的水獭,这些野兽的皮毛极为珍贵,保温力强,而且极为轻便;羚羊和鹿角和麝香则是珍贵的药物。此外,高原上还盛产许多有经济价值的药草,如麻黄、当归、虫草、川芎、贝母,等等。
在矿藏方面,这里有铁、铅、锌、铜,还有工业上极为珍贵的金属钼……。
轻工业和化学工业的原料特别富饶,藏北的内陆湖区是世界上有名的产盐、碱的地区。我们知道,碱和盐不但是人民日常生活中所不可缺少的东西,同时也是轻工业和化学工业的重要原料,盐可以制盐酸、漂白粉,还可以分解金属钠碱。如果这些盐池能够被充分地利用起来,对于我国西南部的工业建设,该有多大的价值啊!除了盐和碱以外,还有其他许多轻工业的原料。
这里不仅有大量的工业原料,也有充分的动力资源。高原上河流纵横,水流湍急,可以利用水力来发电。特别是雅鲁藏布江流域,在波密东西宽三百六十里、南北长一百三十多里的地区,就有数十万匹马力可以被利用;只要开发其中的一部分,康藏高原上的人民便能获得充足的电力。此外,还发现了煤矿、石油苗和油页岩。总之,康藏高原上拥有发展工农业生产所必需的动力资源。
雅鲁藏布江上游两岸,是物产丰富的农业区。这里盛产青稞、小麦、豌豆、油菜。春天,当积雪解冻的时候,千百条小溪由山顶上流泻下来,人们就开凿水渠,把水引到田里。据传说,在一百年以前,在一个名叫大马宗的地方,有十户左右人家用六年的时间,修了一条一百多里长的水渠,把水从山顶上引下来,滋润土地。
把科学技术知识带给康藏人民
康藏各地农民一般不习惯于除草施肥,他们往往把种籽撒在地上,等麦子抽穗时,才把杂草铲除。因此,产量不高,青稞每亩只产一百多斤。
科学工作者为了帮助当地人民改进生产技术,提高作物的收获量,从北京带去了许多新的作物品种,并在甘孜、昌都、拉萨等地开辟了农场,试种华北的冬小麦、苏联的冬黑小麦、北京的无籽菠菜、马铃薯以及山东德州的西瓜,取得良好成绩。拉萨“八一”农场试种的冬小麦,每亩的收获量达到一千多斤。各种菜蔬也在高原上生长起来了。一亩马铃薯能收四千斤,一个萝卜重达二十五斤。去年在拉萨还吃到了第一根黄瓜。人民解放军各农场也都丰收。这犹如一个“奇迹”,轰动了西藏各地,人们纷纷骑着马远道赶来参观。他们对深耕施肥、灌溉、育苗等等新的耕作法,感到极大兴趣。许多地区的藏民,学习了这种生产技术,采淤泥作肥料,兴修水渠和水坝,提高产量。
在辽阔的草原上,有大量的羊和牛。西藏人民利用它们来耕地,作交通工具。但是过去由于没有科学的饲养方法,牲畜死亡率惊人。为了帮助西藏人民发展牧畜事业,科学工作队帮助藏民扑灭兽疫,并研究了各种兽病的情况,帮助西藏人民训练了兽医。植物学家根据当地的气候、土壤等条件,提出了人工栽培牧草的方法,并试植了许多优良品种的牧草,以解决冬季草料缺乏的困难。在科学工作队的协助下,拉萨正在建筑一座有着近代化设备的血清制造厂,不久的将来,这里就可以获得各种血清。
藏族人民的崇高友谊
科学工作队的人员走到那里,那里的藏族人民就给他们以热情的帮助。
那是一个冬天的黄昏,大雪没膝。科学工作队地质工作组来到了世界知名的腾格里湖边。一片空旷无边的雪野,一眼望去,白茫茫的大地和天融合起来了。虽然天没有刮风,但天气是如此的寒冷,好像它要把每个人身上的暖气吸尽似的。在雪野上,工作队的马队在行进,队员们的心是火热的。
自腾格里湖向北,有无数的湖泊。这些湖泊都是内陆湖,湖水不能外泄,一到冬天,湖面结成了冰,在冰面上凝结着一层很厚的碱(有的地方达一寸多厚)。湖群中有一个叫班戈湖,在湖的沉积中出产大量的芒硝和硼砂。湖区附近的藏胞们从几百里地以外赶到这里,把盐和碱驮回去,到产粮区换回粮食。这里经常刮大风,从上午十一时一直刮到第二天清晨,一进入冬天,这里也就成为荒无人烟的地方。
从黑河到班戈湖,是一段艰苦的路程,整整半个月中,工作队必须在杳无人迹的雪野里行走。有一天,当马队翻越了最后一座山,隐约地看到了湖的轮廓。大家都高兴起来了,地质工作组组长李璞同志,引导着大家,拉紧缰绳,加紧向前驰去;正向山下急趋时,远处忽然出现了一片黑鸦鸦的人群,奔跑着向马队拥来。是多么奇怪的事呀!冬天在这里是见不到人的,人群是从那里来的呢?李璞同志赶紧勒住马停下来。那黑鸦鸦的人群越来越近了,可以辨清每一个人的面貌,其中有老年人、壮年人、青年人,而且还有儿童。他们一见到地质组的人员,就热情地欢呼起来。这时,工作队的同志才明白这是欢迎的人群。原来,他们早在三、四天以前,就从几十里地以外赶到这里,在湖边搭起帐篷,准备好了燃料——牛粪和饮水。
一九五二年冬天,地质工作组由藏北的当雄地区出发,想到一千多里以外的盐区进行调查。当时,天气严寒,下着大雪,温度通常在零下十多度,风刮得很厉害,许多人病倒了,工作组不得不中途折回来。看来,工作是不能按期完成的了,小组的每个同志都怀着很大的不安。引路的藏胞却霍仲衣,就对工作组的同志说:你们不能亲自去,我可以想办法把盐区的情况弄清楚。回到当雄地区后的第二天,他就邀请了两个七十多岁的老公公,要他们谈谈那里的情况。他们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盐区,凭着他们的记忆,终于将盐湖的分布情况勾画出来了。当我访问工作队的时候我见到了这张草图。它和工作组同志所用的五十万分之一的地图相比较,显得异常准确。现在,这张草图被保存在中国科学院里。
一九五二年八月间,地质小组回到了昌都。当他们到达昌都解放委员会时,那里的工作人员将满满一袋石头送给地质工作组的同志,说:“这是加卡地区的一个藏胞寄给你们的。”打开口袋一看,里面都是些矿石。这并不是偶然的事啊!一九五一年十二月间,地质小组在加卡地区进行调查时,住宿在藏民擦翁拉佳的家里。小组的同志白天到山上工作,晚上回来就和擦翁拉佳谈话,或帮助他磨糌粑,打青稞。一天,工作组在山里发现了煤矿,就把擦翁拉佳一家人带到山里,告诉他们煤的用处,还告诉了他寻矿的初步知识。这样,小组的同志和加卡的人们结成了亲密的友谊。在地质工作组离开以后,加卡的人民时时记着工作组对他们讲的话。每当他们在山里种田、走路时,随时注意着各种“奇怪的石头”,并把它们带回来,保存起来,然后托人由村到乡、由乡到县,一站一站地转到昌都解放委员会。
我在中国科学院的陈列室里看到了擦翁拉佳送给的许多矿石,那上面凝结着藏汉两族人民的友谊。
艰苦的旅程
在科学工作队所走过的每一段路程上,都有着许多的艰难困苦。
人们传说着:在波密可以拾到辰砂(含汞的矿石),可以看到无边的森林,还可以吃到像内地一样的小麦和水果。
“波密”是一个多么诱惑人的名词呀!它被环抱在群山的中间,大山挡住了风雪对它的袭击,天气显得意外的温暖。二、三月间,当西藏各地的群山沉睡在严寒的冰雪中的时候,在波密地区已经是桃红柳绿的春天了!
但是,要去波密,必须越过一个海拔五千三百公尺的大雪山。在冬天,大雪终日下个不停,大风把积雪吹起填满了山崖,使人分辨不出那是山崖,那是山路。气候通常是在零下三十度以下。
一九五二年三月二十九日,雪不住地下着。科学工作队地质组到达了康义——它是大雪山前面的最后一站,在这里聚居着近百户藏胞。许多藏族同胞一再劝他们,等解冻后再走:“留下来,在暖和的房子里留一下多好!”“不,为着西藏人民的幸福,决不能停留下来。路原来就是人走出来的!”每一个队员都这样表示。四月三日早晨,科学工作队由康义出发,傍晚到达了大雪山下。当晚,他们住在一所牧羊人的棚房里;牧人已不在了,屋内只留下了一些干枯的野草。第二天拂晓时,大家起来整理行装,准备草料。刮了一夜的急风停止了,但云还是沉重地压住山峰,雪依然不停地下着。过山的队伍分成三批前进。四十个藏胞吆赶着三十头牦牛,为队伍开辟前进的道路。走在中间的,是人民解放军的一队战士和科学工作人员,殿后的是地质工作组组长李璞和地质科学工作者魏春海。牦牛走到那里,那里就出现一条狭窄的雪道,两边是砌起的雪墙,人和牲口就沿着牦牛冲开的道路向前走。越向山上走空气就越是稀薄,人们的呼吸就急促起来。一个钟头、一个钟头过去了,往前看去,孟札拉山峰还是离得那么遥远。但大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过了山就是胜利”。
雪不断的下,呵出来的热气倾刻间就凝成冰霜。当天夜里十二点钟的时候,队伍终于到达了山顶,绝大部分的人越过了山。走在队伍后面的李璞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跌倒在前面的雪地里。他和魏春海赶紧走到前面去,一看原来是和他们一起过山的人民解放军中的一个姓李的班长。李璞立刻给他吃了一些急救药,但一点效果也没有,倾刻之间他就不能说话了。李璞和魏春海同志把他架起来,向山下滑去,到山腰间,李班长就停止了呼吸。李璞同志轻轻地把他的躯体放下,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盖在班长的身上。这时已是第二天的清晨,遥望山下,波密就在眼前:那苍葱的森林,好像一片黑色的云烟在那里翻腾。生活是带着多少的希望和魅力,在召唤着人们呀!但李班长在这里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西藏人民将永远追念着他的功迹。(附图片)
科学工作队的地质工作者在山间寻找化石
科学工作队人员在密林中进行调查研究
科学工作队人员踏着积雪,赴波密进行勘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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