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的婶娘 [复制链接]

第9版(读者之友)
专栏：普通人的故事

　　说说我的婶娘
　　张善菊
婶娘李秀玉１８岁来到我们张家（山东淄博市郊区张家村）做媳妇。叔父是独子，婶娘婚后几年不育，常招婆婆捶床大怒。婶娘也常泪眼凄迷，她可怜婆婆中年丧夫，老来又抱不上孙子。思来想去，婶娘抱养了一个出生几天的男孩子，取名张冬生，那是１９６６年冬天的事儿。在冬生蹒跚学步时，婶娘孕育了自己的儿子。再之后，婶娘又生了女儿。叔父虽在城里工作，但收入低，每月只能拿十几块钱给家里。这点钱没法应付孩子和婆婆的衣食，婶娘就想节俭的法子。
春季坡上野菜嫩绿，婶娘把它挖回家，洗净放盐去苦涩，拌上面粉下锅煎熟，饭菜合一。婶娘屋后不远处有条小溪，它水丰草盛，鱼儿游弋，婶娘常去捞鱼。捞得多了，全家都吃；少了，给婆婆和冬生。其他孩子不高兴，婶娘就说：“奶奶老了，哥哥要长身体，你们以后再吃。”孩子缺衣少裤，婶娘就把棉花纺成线，再用脚踏木机织成布，可是，用粗布做的衣服总归不好看，每年春节婶娘要去商店买点布，给冬生做衣服。看着娘一针一针地缝好看的衣服，几个孩子就眼巴巴地问是给谁的，婶娘说：“等哥哥穿不下了，就是你们的。”
好不容易盼到冬生成了家里的一个劳动力，冬生的亲生父母却百里来寻儿。婶娘说：“儿啊，娘不为难你，你愿去就去。”冬生一声“娘”没叫完就跪在婶娘面前哭着说：“这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
叶绿叶黄，寒暑更替，叔父到了退休的年纪。几个孩子谁去接班？邻居劝婶娘，进城接班可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再不要亏待自己的亲生孩子。婶娘说：“老大不是俺身上掉下来的肉，却是俺心里记挂的儿，俺不能隔过初一过十五，谁大谁去！”
不曾料，冬生工作不到两年，就在工作时摔成终身残疾。婶娘把冬生接回家，托人给他买回一些养殖方面的书，说：“好孩子，往后你就是娘的诸葛亮，你指点，娘干，照样出息。”婶娘在冬生的帮助下租下村南头的土坑，在里边放水养鱼。去年，婶娘家用养鱼赚得的钱盖了一座小院。小儿子想在里娶妻生子。婶娘不依，说是给老大准备的。
叔父望着腰板儿不再挺拔的婶娘说：“现今家里不缺钱，也不缺劳力，你该歇歇了。”婶娘说：“我没病没灾，哪儿呆得住。”于是，她依旧天天背个竹筐割草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