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莱——在战争中出名的小镇 [复制链接]

第6版(国际)
专栏：波黑通讯

　　帕莱——在战争中出名的小镇
本报记者胡锡进
帕莱在波黑战前是萨拉热窝的一个卫星镇。一条主街，几家小店，平地造楼，坡上建舍，从未有人想到它会有什么“大作为”。然而波黑爆发危机之后，帕莱小镇被波黑塞族人选为“首都”，成为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政治、军事的“心脏”，整个世界开始注意这颗“心脏”跳动的声音。
帕莱镇边的高坡上有幢样子极普通、白墙绿顶的３层小楼。这就是波黑塞族控制区的“白宫”，塞族领导人卡拉季奇的总统府，塞族议会主席和副总统也均在这里办公。这里戒备很松，坡下虽设了一道岗哨，但记者不经预约就可以通过，直接来到小楼前，进入一层的客厅里。人们甚至可以走到卡拉季奇办公室的外间，与他的秘书交谈，或者使用屋里的文传机。在与这个客厅相连的一个大房间里，有时举行塞族最高级会议。这时，警卫人员就在厅里放音乐，以防外人听到会议内容。记者只有在进办公室采访卡拉季奇时，才须接受安全检查。采访时，屋里总是站着警卫。有一个时期，卡拉季奇很愿意在办公室里接受采访，他常站在一幅很大的地图前，边指点边发表谈话。记者们争取不到单独采访的机会时，可在小楼里坐等，在卡拉季奇前来上班时，争取凑上去问个三言两语。客厅里有一个饮料台和女服务员，警卫人员可随便抽烟，塞族领导人的子女也经常光顾，客厅有时给人以“酒吧”之感。
帕莱镇外约１公里处，有一家仍在运转的汽车修配厂，但工厂的小办公楼给了塞族政府，里面就是塞族政府的各个部委。“议会大厦”是由大车间改装成的。每遇大事，从塞控区各地赶来的８０多名议员，就在这里作出常常是震惊世界的决定。去年７月美、俄、法、英、德５国共同提出的波黑和平计划就是在这里遭到塞族拒绝。１１月比哈奇激战时，塞族议会也是在这里研究对策。
帕莱什么都有，但都是微型的，让人想起一句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电视台也是个３层小楼，能接收贝尔格莱德及欧洲主要电视台的节目，能直接转播远在美国举行的世界杯足球赛。转播自然是免费，没有人能与战争中的塞族人打转播权的官司。塞族通讯社拉了条西方通讯社的线路，收听全世界最新、最快的消息。这里没什么大旅店，外来人一多，只能往山里“疏散”，跑十几公里，住进１９８４年萨拉热窝冬季奥运会时修建的饭店。
战争从未打到帕莱，但小镇充满战争气氛。最明显不过的是，到处是兵。与女友一起“轧马路”的小伙子穿着军服，小饭馆里一杯酒海阔天空闲聊的男人穿着军服。有时，不穿军服的男人也会一敞上衣，露出别在腰际的手枪。记者采访时，有些男人还会主动从枪里“咔”地退出一颗真子弹，算是留作纪念。去小镇采访的次数多了，一些人也就熟了，这次去可能见他坐在店里听音乐，下次去或许就会在街上遇见他，扛着枪，腰里挂着手榴弹，风尘仆仆刚从战场上回来似的。
有次因为没地方住，记者投宿镇上一户居民家中。这户住宅小楼原来的主人是穆斯林，他们早已离开，新主人是从萨拉热窝逃出来的塞尔维亚人。这种一族难民住进另一族人房子的现象在波黑战区比比皆是。记者投宿的人家很穷，除了床和桌子，没其它家具。一台黑白电视有声，但图像不清。男主人半个月在塞控区饭店工作，半个月去战场当兵。他们自己种麦子，种菜，烧饭用木柴，穿的衣服都是战前买的，生活基本能自给自足，再加上有些人道主义援助食品，全家人饿不着也冻不着。
因为战争而“退回到中世纪”的不仅仅是这一家人。帕莱街头经常遇到马拉的大车，原因是没有汽油，绝大多数汽车成了废物。由于公共汽车极少，人们上班、出门主要是步行。村镇间的平道上，弯曲的山路中，总能看到有人在风中、雨中、雪中艰难行走或恳求搭车。有一次，塞族新闻部派大轿车载送外国记者团到波黑各地采访，开车的司机不断地在路上停车拉人。受到随行官员批评时，这位软心肠的司机眼圈都红了，他说“我实在不忍心把这些人扔在路上呀！大家过去什么都有，有车、有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本报贝尔格莱德电）